第四章 暗帝

书封上：君子不器。

　　明月夜，风静树止，夜猫儿在瓦上奔走，跃至树梢，惊动树影，有一黑影无声无息掠过，猫惊，倏尔远逝。

　　豆大的灯芯，突然猛烈摇晃，他屈指一弹，本就昏暗的屋内，霎时唯有沉寂的黑冷和杀机。

　　借着窗外的月光，身前的黑影单膝点地，无声垂首，以示臣服。司徒镜轻摆手，隐藏黑暗中的汹涌立刻回笼，戛然而止。

　　“随我来。”司徒镜起身，从书架处开启机关，走入墙的另一面，黑影随即跟上。

　　豁然开朗，烛火通明，一人一影进入了一间庄严肃穆的祠堂，占据了一半的牌位上赫然写着司徒家历届仙去的帝王，另一半皆是无姓之人，他不用思索便知道这些牌位便是司徒家的暗帝了。

　　黑影双膝跪地，从光下观其身形，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面容上稍显青涩，却流露出青年人才有的沉稳，隐有气势眸色沉静，于此时着一身玄色便衣，脊背绷直，折下了傲骨，恭敬垂首，唯留山庭。

　　司徒镜点燃三炷香，眸色深深，恭敬三拜，插与香炉。又拿出三支香交给身后的少年，便静立一旁。

　　少年接过，起身为司徒家列祖列宗上香，三拜后，少年于牌位前行叩首礼，跪左膝，后跪右膝，双手着地，顿首置地，连扣三下头，起身，拱手肃立。仍一言不发。

　　司徒镜从身旁架子上取出一匣子，肃声道：“跪下。”打开，取出其中银色黑纹面具。“见此如见暗帝。”

　　少年闻言恭敬跪下。

　　暗帝之名，鲜为人知，既是帝王手中的利剑，亦是悬在帝王头顶的一把刀，暗帝只忠于天辰，而非帝王，于危时出世，又于安时隐于世。

　　“来到这里，你便再不是司徒前太子司徒天渝，若通过修习考验，便可继承下一任暗帝之名。”

　　司徒天渝，大皇子，前太子，因涉嫌篡位被帝王流放，此前素有沉稳贤德之名，其实不然。

　　司徒镜戴上暗帝面具，冷厉气势徒然收回，返璞归真，语调甚至松散悠懒，却让司徒天渝脊背上漫出森森寒意，“在此之前，你只是一名普通暗影，而本王便是你修学君子道的先生，我便是现任暗帝，影，同时也是你的王。”

　　“是，王上。”少年应声。

　　“本王会授予你作为君子，应该担负的治国安邦之能。君子当博学而多识，兼有数种才干，不限于一，可通观全局、掌控全局，此之谓君子。”司徒镜眼眸神色一闪，拎起司徒天渝闪身出了祠堂，回到书房。身后墙面合拢。

　　无声无息书房内烛火摇曳，案几前盘坐了一名墨蓝衣袍男子，轻佻的语气飘进司徒天渝耳中，“呦，多可爱的孩子，”说着，闪身而来，手还不老实的挑起了司徒天渝的下巴，左右端看，“又拿来和我的小宠儿们比试，着实心疼。”纤纤玉手，那人虽只用了两根拇指，却叫司徒天渝挣不开，他便不再挣扎，毕竟司徒镜还未曾开口说话。

　　“羽。”司徒镜唤到，蓝炮男子收了手，坐回原处，仿佛失了骨头，斜瘫在案几上，媚色横生，一双桃花眼看向司徒镜闪烁无辜，分外出挑，佯装无害。

　　司徒镜不理，看向司徒天渝斜了一眼羽，“他将是你的暗影之师，也将会是你今后，噩梦的主宰。”

　　司徒天渝眸光暗流汹涌，表情上仍不露破绽。向羽一拜“敬先生安。”无视羽一脸的兴味。

　　司徒镜自书架上取出一本《君子言》，司徒天渝双手接过，便听司徒镜讲：“养伤时，自己悟，若有疑惑，可寻我解惑。”向羽示意离开。

　　羽得令，待司徒天渝告辞毕，踏着夜色几个闪身，同司徒天渝两人消失在深沉的王府，行至暗影校场。

　　不用细想，司徒天渝定会被丢进蛇窟，且不被准许伤蛇性命，他将面临暗影痛苦的第一天。

　　羽隐藏在暗处，双手环胸冷眼旁观，嘴角仍挂着饶有兴致的邪笑。

　　极少有人知道这是用来锻炼暗影胆量的关卡，蛇是真蛇，却是早已拔了毒。

　　司徒天渝躲避了半晌，心下也有了考量，只需躲过蛇群的缠绕，灵巧机变保存实力，熬过这一天便可，权衡之下他仍有几分自保之力，相较于此，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才是最需要谨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