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

他不想跟她们走，小时候想跟着去，可是母亲却一骗再骗，他后来再也不妄想了。

他们第二天就离开，雪下的特别大，王一啵看着雪，看他们留下的脚印，看车子越走越远，他不祈求任何成为他的依靠。

只是内心，好像有一根弦嘎然断裂，失去了该有的韧劲。

好似山间一直缓缓流动，喘着微弱气息的山泉，因为没人关注，某一天断流了也没人察觉。

肖赞站在他身后，手欲想不想的拍拍王一啵的后背。他也不清楚，到底怎样才能安慰这个忧伤的人。他的忧伤来自深处，好似谁也不能触觉，肖赞想尽办法也不能彻底走近他的内心深处。他们相识相慕，可王一啵心里始终对他有一层隔阂。

他不能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他，说出来的话是那样苍白无力，能做出来的寥寥无几。

“回去吧”雪下的很大，不一会便把地上留下的脚印铺满。肖赞拍拍他的后背，几片雪花挂在王一啵的睫毛上，随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雪花落下。

金色的田野上早被大雪覆盖，一望无际蜿蜒的山路亦然。王一啵回身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下，回头久久的凝望着。

“雪下的好大”王一啵说：“有点冷了”他抬眼望回肖赞的这边，凝视住肖赞的双眸：“回去吧，回去就好了”

屋里是暖和的，回去就好了。她们回去后再也不会有什么幻想，他回去后就能对一切了然于心底。

“屋里暖和，进去会暖一些，今年雪下的很大”压着山头，覆盖山地，村里村外一片冰天雪地，怎么能不冷呢。

肖湛跟在他身旁，试图用自己身体的温度浸暖他的身躯。王一啵抬头望他，无奈的笑笑。

屋里还有母亲留下的饭菜，一切还那么温馨，可是王一啵却感觉很孤独。是的，孤独，他彻彻底底的一个人了，外婆不在了，他只有一个人，没有家人，没人会出来等他，没人会盼着他回家。肖赞说疼他，慕他，但是他一直清楚的知道，那种情感不会一直不变，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的。他害怕，不安，每天会依然惶恐。

也许，是因为这一刻还拥有，所以才害怕失去。等到彻底一个人的时候大抵没什么害怕的了。

王一啵顾自走到餐桌盘，拾起碗筷吃起母亲煮的汤圆，天气很冷，汤圆已经冷却，圆芯发硬，嚼起来一口生面团味。

泪水无声无息，王一啵反应过来时肖赞已经把他擦拭掉大半，但是泪水这东西是取之不尽的，肖赞边擦拭泪水流的越多。

“我知道你”肖赞小心擦拭着他脸颊，就怕把嫩乎乎的皮肉蹭破。王一啵还是很想念母亲的，只是被人遗弃这么些年，忽然被人要求生活在一起，而这要求还得不大情愿的，他这是害怕自己再相信，害怕再失去。

王一啵泪眼模糊的望他，身子压抑的颤抖。

“你想着一家人生活，碍于这么些年再碍于你母亲的不情不愿，索性拒绝了一了百了”

肖赞说，温柔的擦拭泪水。“难过是常有的，但是你要相信，我不会让你如此为难，也不会这样对你”

他的眼睛红通，痛苦而孤独。肖赞剐蹭而过眼尾：“我也不知道说出来是否会让你好受一些，但是我都会做得到”他本不想表达出来，然而转念一想，不说王一啵便不会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人陪着，不说也表达不出自己的心意。行动固然重要，但是承诺依然同等。王一啵听到，或许会安心许多。

王一啵望着他，点点头。

窗外大雪茫茫，暖黄色的屋子里有人在拥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