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蛤蟆

谢烟颐慢慢走到奶奶面前，有些忐忑地打量了一眼此刻脸色阴晴不定的奶奶。

　　“奶奶。”她轻轻叫了声。

　　奶奶斩钉截铁地说：“人我帮你打发了，以后不许再管她家的事，你可记住了？”

　　谢烟颐垂下头，看着毛绒拖鞋脚面上一只四脚朝天露出肚皮让人抚摸的小白兔，那任人宰割的模样便称之为可爱。

　　她机械地活动了一下脸颊，试图笑一笑，却被奶奶粗暴地打断：“笑不出来就不要笑，做出这幅模样让人讨厌。”

　　谢烟颐抬头看了眼奶奶，奶奶正斜睥着她，谢烟颐觉得奶奶的这双眼睛从来也没正眼看过她。

　　也罢，这么多年了，她到底还在奢望着什么美梦呢？

　　谢烟颐面色如纸嘴唇轻颤道：“好，奶奶你早点休息。”

　　奶奶的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眼神有一瞬间的柔和，但她下一秒便皱着眉头扶着额角缓缓坐在沙发里闭起眼睛缓缓揉着。

　　谢烟颐不想自讨没趣不曾说一句关怀的话；片刻也不想留在一楼快步上楼关上房门，她瘫在床上，四肢大大张开，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电热毯逐渐升温，冰块一样的脚也慢慢温暖起来，麻木的时候脚是没有知觉的，温暖了反倒钻心的痒，她的脚趾被鞋挤成一团，因为麻木和冻疮将脚冻得像个发胀的包子，她用手将五个脚趾分开时感受到了撕裂的痛楚，现下也许真的很需要泡泡脚，但她实在不想下楼继续面对奶奶那张脸。

　　她找了块湿巾将脚擦干净，用毛毯把脚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收拾好后又瘫着发起了呆。

　　“你说什么？吴素要去找我爷爷？”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谢烟颐把昨天的情况跟孙志业说了说，孙志业听完吃烧鸡的嘴立马不香了，他瞪圆了眼睛，高声嚷嚷，惊得周围的同学都往他们这边看。

　　谢烟颐环顾了一周，微笑着跟打探他们的人对视了下，接着回头对孙志业说：“小声点。戴这个眼镜的时候眼睛别瞪那么大，像个青蛙似的。”

　　孙志业那个黑框眼镜大的遮了二分之一的脸，加上啤酒瓶底那么厚的镜片，眼睛稍微瞪一下就像从镜片里爆了出来，说不上来的丑。

　　孙志业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砸吧了一下嘴：“她怎么能这样。”

　　谢烟颐停下筷子：“但愿八爷会帮她，我也不想费这个劲。”说完她把餐盘收拾好，站起来准备走。

　　孙志业拉住谢烟颐的手，透过那滑稽的镜片谢烟颐勉强看出了他眼里名叫担忧的神色。

　　“你真的没事吗？”

　　还不等谢烟颐回答，一个身形颇为高大的男生便冲了过来，一把掀飞了孙志业的餐盘，那不锈钢的餐盘在地上发出脆响，不甘心地在地上扑棱了半天才安详地躺下。

　　谢烟颐不解地看着那男同学，孙志业在学校这个怂样还能得罪人吗？她刚想怎么为孙志业开脱，那“壮汉”便开口了。

　　“你这个丑蛤蟆怎么敢碰我女神的手的？”

　　谢烟颐愣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自己。她往周围看了下，旁边有不少男生眼神都颇为不善地盯着孙志业。

　　“嘁，你这书呆子倒是蛮风流，趁我们晋姐儿不在就开始勾搭别人。”

　　谢烟颐透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看见了颗扎眼的“猕猴桃”，她双手环在胸前，双眉紧蹙着。

　　周边人一听完全忍不了了，这个书呆子勾搭谢烟颐还不够还勾搭过陈晋，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怂恿着那“壮汉”动手。

　　那“壮汉”被这么一激，瞬间觉得自己这是在为民除害，一把拎起孙志业，也是不得不说孙志业体量与那“壮汉”差的有点多，被拎起来竟然像拎小鸡仔一般。

　　孙志业被拎在“壮汉”手中暗暗捏了把冷汗，那双滑稽的眼睛在咕噜噜转着，不一会就投降了，他谄笑道：“诶诶，我说，大家能不能听说一句啊，我怎么敢癞蛤蟆吃天鹅肉，你们不信问问谢烟颐，是她求我办事，缠着要跟我一块吃饭的，我可没招惹过她。”

　　众人看向谢烟颐，谢烟颐的右眼皮跳了跳，心里骂道谁他妈缠着你了？

　　她蹙起了眉头，可怜兮兮地说：“就是他缠着我，非要跟我一块吃饭，我都不能拒绝的。”

　　孙志业一听，目眦欲裂，高声嚷着：“谢烟颐，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