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狗血的剧情

楼上的水管爆裂徐光耀被安排着换了病房，不知道为什么谭玹霖非要她也一起跟着换房间，而她的病房不过是徐光耀病房屏风后的一张小床罢了。睡前的柳月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满腹的委屈都快溢了出来。

谭玹霖靠在沙发上朝她解释：“实在抱歉了，柳小姐，这病房不够用了，只能先让您暂时委屈一下。明天，明天水管一定能修好。”

“柳小姐，将就一下吧。”徐光耀躺在病床上也盯着天花板宽慰道。

柳月冰蹙着眉头很是不悦：“你们知道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们这不是没亲吗？”谭玹霖不正经道。

“柳小姐别在意，他就是这样的人。今晚就请您先委屈一下。”

柳月冰也不再与二人拌嘴，翻了个身气呼呼地睡了过去。

“糟了，中计了！”

柳月冰忽然被一阵喧哗声吵醒，她起身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见一个医生正拿着针筒对着徐光耀的脖子，而那针尖离他也不过三指宽。

好家伙，这是遇见寻仇的了？柳月冰躲在屏风后面看着谭玹霖和匪徒剑拔弩张，一时间僵持不下。

那针筒离徐光耀太近了，谭玹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而徐光耀此时虚弱的很，又没有能力反抗。

这可怎么办？她还从来没见过这场面。谭玹霖不敢轻易动手，徐光耀又没有力气反抗。如今除了她，其他人都暴露在匪徒的视线里，只有她在暗处，但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跟匪徒斗？而且稍有不慎那针就对着徐光耀扎下去了。

救人还是不救人？柳月冰陷入了两难。看着匪徒颤抖的手，她忽然意识到或许这个人只是拿徐光耀作为人质，根本不敢下手。如果动作够快那么就能扑开匪徒救下徐光耀，至于针尖，只要不出意外，扑倒匪徒后，针筒也会顺利打掉。

谭玹霖看着屏风后面柳月冰伸出来的手，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大声威胁以转移匪徒的注意力。

柳月冰看了看屏风测量了下距离，迅速做出反应趁着匪徒晃神的功夫准时机冲了出去。

她扑向了匪徒，有意识的一只手握向了针尖，以防对徐光耀造成什么伤害。混乱中男匪徒一把将柳月冰甩向了徐光耀的病床，刹那间枪声响起，匪徒应声倒地，而女的也咬舌自尽了。

“啊。”柳月冰痛呼一声，她趴在徐光耀身上看向自己的手掌，里面结结实实的扎着针筒上的那根长针，已经扎穿了手掌，玻璃针筒的碎片此时正在柳月冰的脚下，赤着的脚被地上的碎片划破，正往外冒着丝丝鲜血。

柳月冰痛的一头扎进了徐光耀的怀里，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可以依靠，另一只手紧紧捏着徐光耀的手腕，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徐光耀顿时手足无措，还没有谁像这样靠在他怀里过，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婉卿，片刻后又忽然清醒起来。这可是救了自己的人，此刻受了伤正疼得要命，她都没多想，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柳小姐，柳小姐你怎么样？”徐光耀一只手环住柳月冰的肩膀帮她稳住身体，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过柳月冰的手仔细查看。

柳月冰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剧烈的疼痛下她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叫医生过来。快！”

病房里坐在沙发上的柳月冰把头埋进小护士的怀里低声啜泣，眼泪把小护士身上的白色护士服浸湿了一大片。小护士也任由她抱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柳月冰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只是被针扎穿手掌的痛楚，犹如有人在自己身上剜了一刀，疼得全身的神经都在颤抖。

徐光耀站在病房客厅与病床之间的隔断旁强撑着身体，远远地观望：“医生，她怎么样？”

“没事儿，柳小姐很幸运。没有伤到手部筋骨和神经，上一段时间的药，伤口痊愈就好。”医生仔仔细细地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后，又抬起她的脚替她清理了下伤口又抹了点药上去。

“我真是倒了大霉了，做个好事竟然每次都能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最后都得不到一句谢谢。特别是你妹妹。”柳月冰哭着指向谭玹霖。

谭玹霖一愣：“我妹妹怎么了？”

“上次我为了保护她，留下了要陪我一辈子的后遗症，结果她连一句谢谢都没说，自顾自地追求自己的爱情。这叫什么？这叫没教养！”

听见有人说自己妹妹没教养，谭玹霖本该反驳的。但是柳月冰说的是对的，上次那件事之后，谭桑榆对此是连提都不提，整天只顾着左一个裴绍钧右一个裴绍钧，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接近裴绍钧，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救命恩人。

他是对自己这个妹妹太过宠溺了，宠溺到连做人最基本的感恩都快忘了。

受了伤后的柳月冰第二天就搬回了自己的病房，她是彻底不想再与这些人有任何瓜葛了，之前与他们相处，对彼此的态度确实有些改观，这一次，她彻底失望了。

话是这么说，没过几天唐桑榆就带着大包小裹来登门道谢和道歉了。谭玹霖回去后语重心长地对着谭桑榆说了一番大道理，唐桑榆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裴绍钧的执着，竟让自己忘了自己还有救命恩人。她不是一个不懂感恩的人，只是她太没心没肺了，有点只顾自己。

“对不起，我真诚地向您道歉。也谢谢您当初救了我。您以后有什么事情，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尽全力。”

看着鞠躬都快要把头埋进地里的谭桑榆，柳月冰心里的怨气消了些：“好吧，我勉强接受。但是你记住，因为我是个好人，我才接受的。”

“谢谢柳小姐。我跟您说，这个很有营养我特地排了好久的队给您买的，还有这个补血益气，这个这个……”

或许，人也没这么糟糕。

送走了谭桑榆，夜幕降临，柳月冰穿着病号服站在阳台上吹着春末的晚风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冷颤。淦，好冷。

徐光耀提着裴绍钧和苏泓琛给他送来的鸡汤敲开了柳月冰病房的门。

“柳小姐，天冷风寒。”

柳月冰没有回头，披着外套静静看着夜空：“今晚的星星真亮。”

“嗯。”徐光耀站到她身边也抬头望去，今天的天气很好。

“你能下床了？来找我有事吗？”柳月冰转头看着徐光耀，受伤的手搭在栏杆上，纱布上面还能看到点点血迹。

徐光耀看了眼柳月冰的手，愧疚地皱了下眉头，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是想来跟您说一声谢谢。谢谢您救了我这么多次。”

柳月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是商量好了吗？今天一个个的都来找我道谢，前有谭桑榆，现在有你。”

徐光耀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我是自己来的，这么多次，我始终都没有亲自诚恳地跟您说一声谢谢，是我的不对。感谢柳小姐屡次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柳月冰晃了晃脑袋，释怀般地舒了一口气，淡然一笑：“我不是特别小心眼儿的人，所以我接受你的谢意。不过徐先生，下次记得及时说，要不然我又不知道要在医院赖多久了。”

徐光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片刻后想起苏泓琛说要等他亲自去跟她道谢的时候她才会离开医院。

他之前一直在疑惑，明明已经痊愈的柳月冰为什么一直住在医院里不肯离去？在排除了对自己有意思后，他一直以为柳月冰只是享受这种生活，想要赖在这里。又觉得他认识的柳月冰不会是个贪享小便宜耍赖的人。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固执的人只是在等一句谢谢。这句谢谢有这么重要吗？

“对不起。”徐光耀低语。

“什么？”

“没什么。”

两人站在阳台上都不说话。柳月冰裹紧自己的外套静静地看着繁星银河。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柳月冰最舒心的一次，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徐光耀最没有负罪感的一次，或许，这句“谢谢”真的很重要。

第二天，柳月冰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徐光耀门口的守卫都不知道。

她已经等到了自己想要的，让那些达官贵人低下高贵的头颅，能真切诚恳的说一句谢谢。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幼稚，为了一句谢谢竟然等这么久，受这么多罪。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但是她自己坚持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就连她自己也都说不清楚。这种固执且无谓的行事方法只能体现出她任性偏执的性格，但是她是任性偏执的性格吗？又不是。或许她只是为了争那一口无伤大雅的气。

人啊总是这样，喜欢固执地做一些无可厚非的事情。执着又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