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墨堔的过去

钟墨堔有时候觉得很神奇---别人出生入死的兄弟是男人，唯独他的是个女人。

去国外念书的那几年，一向厌恶学英语的陈媛，为了他死命咬牙考了托福，跟着他去学校看着他，他不记得有多少次喝醉，是陈媛把烂醉如泥的自己扛回家去的，她对他从来都够狠，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燥热的夏季，拖回家从来都是一桶冰水直接浇在他身上，看着他哆哆嗦嗦的睁开眼，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其实那时候她自己也挺难受的，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分手了，跟一个不知道打哪儿跑出了的女人恋爱，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陈媛“那时候真怕你把自己折腾死，你要是死了，可能我也撑不下去了，所以我拼命的看着你，其实也是看着我自己。”

钟墨堔看她，“现在是不是该我看着你啦？”

陈媛笑了笑。

钟墨堔烈酒后劲也没这么足，你看人女儿都有了，你是不是该放下了。

陈媛说不一定他又离婚了呢！

钟墨堔丢去鄙视的一眼。

陈媛哈哈一笑，转头看他，一贯大大咧咧的她，此刻却生出了些许的惆怅“挺难的。”

钟墨堔觉得难，也总要试一试。

陈媛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陈媛不以为然，把剩下的半支烟丢进旁边的烟灰缸里，抬头看着他，跟那些课堂里七嘴八舌聊八卦的学生如出一辙，“钟教授。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

周三，钟墨堔下了高拖直接赶去教师，比平常晚了十分钟。

设备已经给他开好了，讲台上一次性杯子装着的热水，还正飘着淡淡的雾气，第二排的位置上搁着杨澜的包，然而人却不在教室。

他莫名的觉得有点怪异，像是习惯的东西突然被破坏了一样。

从上周末开始，这傻学生好像就开始在躲他了一样，每次打电话都是支支吾吾的随意敷衍两句就挂了，开始他没在意，只以为杨澜是在忙，可这都过去几天，人还是这样，钟墨堔不禁在想，这周末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让这傻学生可劲的躲着他。

快上课时，杨澜才从门外走进来，目光在讲台上扫了一眼，却没落在他身上，低着头，到第二排的位置坐下。

他顿了一会儿，开始上课。

两堂课加课间休息，九十分钟的时间，杨澜全程没往他这看一眼，到不得不看PPT的时候，才稍微把视线往他的地方看一眼。

钟墨堔布置的书目，大家回去都要看一看，下次课讨论。下课。

杨澜站起身，把本子和笔胡乱的往包里一塞，拉链卡在布上了，她使劲扯了两下，还是没拉上，气急败坏就想抱着书包往外跑。

钟墨堔看学生差不多都出了教室，才缓缓的说。

钟墨堔“跟书包较什么劲？”

一句话从讲台飘下来，她顿了一下，仍旧去扯拉链。

总算拉上了，她把包随意的往背书一挂，看也没看，匆匆一句“老师再见，”跟着就跑出了教室。

钟墨堔立在讲台，把设备关好，摸了摸手表，百无聊赖地站立了片刻。

教室的人都走光了，外面嘈杂的人声也渐行渐远了。

他走到窗边，视线去捕捉那一道背影，看着她原离院办的大楼，穿过楼前树木的阴影，再也看不见了。

心里一点难以排遣的焦虑，烦躁地伸手去摸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