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偏见

一阵晚风吹过，楚伊披散在耳后的碎发有几缕飘起，被风歇在了胸前。楚伊垂着眼随意把发往耳后捋，手指沿着耳后下滑到一半才感受到炙热的目光，顿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盛鑫源咽了口口水，不自觉朝楚伊靠近了半步，楚伊受惊式地弹开一大步。

“你们，这是演哪一出？”成越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楚伊猛地朝又看去，看到含笑的成越。

“等你呢，成越学长。”楚伊越过盛鑫源走到成越面前，双手举高了一点手里的袋子，“乔葳学长说你开车来，我就想在这还你比较方便。”

在最初拿到这件礼服的时候，楚伊就动了想买下来的心，第一时间查了价格，在知道价格偏高的情况下还是很想拥有。只是换衣服的时候，听帮忙系带的白芷昕说有穿过的痕迹，换下来后楚伊细细地找到了属于别人的蛛丝马迹。尽管心有期许但也是意料之内，楚伊自我安慰：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了解了成越的审美倾向。

成越接过袋子往车的方向走，楚伊提步跟了上去，看着他们背影的盛鑫源慢慢敛起了笑，眉头微皱。

“怎么跟过来了？”

楚伊也不知道她怎么鬼迷心窍地跟了上来，她从成越伸出手握住提包的袋子时，心就提了起来。楚伊抬头正视成越的眼，片刻后又挪开视线，“我，我就是想单独跟你说声谢谢。”

“你已经谢过了，也不是全为了你。”

这个“全”字让楚伊心情大好，打量着眼前这红色的跑车，再抬眼看看成越的背影，有点甜。是楚伊喜欢的车品牌，但这热情奔放的颜色是真的很不成越，楚伊不禁想：低调如成越，不是应该选厚重一点的颜色吗？ 楚伊又回想认识成越以来他的穿着，都是黑灰白的衬衫和T恤，T恤也基本是纯色款。所以，是她还不够了解成越吗？还是她看到的只是表象？可是，她也还没有机会透过表象去认识他的内在啊。

成越放置妥当礼服回身，楚伊还盯着车前的logo看，成越挑了挑眉，“不认识？”

“啊？”是在问车logo吗？“啊，认识的。”楚伊扭回头看成越，笑了声，“我父亲开Carrera，很强的推背感。”

“这个更强，要试试吗？”

试？怎么试？是她想的那样吗？楚伊觉得她心头有个烟花被点燃，炸出了五彩斑斓的缤纷，她突然没有言语的能力。

成越把钥匙递到楚伊面前，钥匙上的金色面积很小，在昏暗的傍晚却异常地刺眼，楚伊不解地看向成越。

“有驾照吧？”

片刻的璀璨后是无尽的落寞，剧烈的转折下，楚伊努力咽下那股不知道哪里来的酸意，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刚成年。”

成越看着楚伊脸上那和平常不一样的生动，他也看出了这个生动的水分，他突然怀疑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昨晚宿舍聊起楚伊，周绪之略酸地说：“阿越，你这么用心，经济系系花想不喜欢你都难。”

乔葳很傻很天真地补了一句：“楚伊不是院花吗？那个颜值，院花也是可以的。”

成越记得他只轻轻地回了一句：“又不是送她的，也不是为了她，既然都接了这个活，就要做到完美。”

不被需要的时候就该得体退场，长到脚踝的裙摆随着楚伊的转身微微荡漾，挺拔的身姿行走间略显僵硬。微微勾了勾右嘴角，走在成越前面的楚伊艰难地喃了口口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放松。

楚伊进入包厢时，看到了盛鑫源身旁空着的位置，她仿佛没有看到一样轻轻转过眼。她的舍友们给她留了座位，在角落那一桌，易纤纤边喊她边挥手。庆功宴的氛围比楚伊预想的还要欢乐，热菜还没上，就已经喝过一轮。好像除了开车的成越就只有楚伊一个人没有碰酒，她说她过敏，她说她以茶代酒，她说她饿了。楚伊很认真在吃，她都不知道她是喝茶喝撑还是吃菜吃的，只记得烤麸甜到发苦。

室友们喝到微醺便都早早睡了，只有楚伊披着外衣，把右腿搭在墙上耗腿。 楚伊知道成越知道她是聪明人，成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宁愿把车给她试开也不愿意那她坐副驾。

楚伊愤愤不平：她也没说她想坐成越的车，成越还不让她坐副驾，难道让她躲到后备箱吗？不就是副驾吗？坐一下会死吗。。。

楚伊突然意识到她想左了，聪明如她，敏锐如成越，成越知道她能读懂他的意思。成越递钥匙的举动是故意为之的试探，有点轻佻还有点讽刺的意味，成越自信楚伊不会接过钥匙，但他没有想到楚伊没有驾照这个事实给了彼此一个更好的台阶下。

楚伊换了一条腿，调整了一下身形：成越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她的心思，难道只是因为她跟着他到他的车前？楚伊回想和成越认识以来的点滴，她不认为自己是一见钟情，只是从初见的惊艳到心动到动心到确认喜欢，时间很短过程很平淡。

所以，她是失恋了吗？如果，她是一个钝感十足的女孩该多好？或者她的脸皮更厚一点胆子再大一点多好？楚伊不自觉地又想起她高一的往事：同桌把她的秘密宣扬出去，那时候每个人似乎都在看她的笑话，尤其是在校草亲自到她面前拒绝她后。

吃一堑长一智，楚伊太害怕历史重演，她只能先悄悄地摸索：要让成越喜欢上她，就要先知道成越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如果她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孩该多少？许静凝说不笑的楚伊让人有距离感，距离感把握得好是清冷，把握不好就是高傲。

这个新环境于楚伊有种莫名的归属感，新识大部分友善，楚伊已经在试着放开自己。眉头渐渐松开，不再冷着一张脸，哪怕眼里无波脸上也会有轻笑，这样的她会有更多人喜欢她吗？

这晚，辗转很久才阖眼的楚伊梦到：她仰着头娇笑着和成越撒娇，他含着笑贴近她帮她系上安全带，他覆着她的手把档位往上推。。。

也许不是梦，只是她入眠前的幻想，幻想总是甜的，睡前的幻想只不过为了做一个有他的梦。第二天清醒后的楚伊，自嘲地摇头，她昨晚明明没有喝酒，怎么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