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帝旭来到南宫,果然见到缇兰面容瘦削犹如病中西施,而手上缠绕这白布透着血迹。
又看到她身边的木箱层叠,都是雕刻好的龙尾神,只是有些带了血迹。
本应当是要开口关心她的,可帝旭见到缇兰那不悲不喜的神情,外柔内刚的姿态,便又怒从中来。
“这些沾了血的都脏了,重新刻吧。”他如此说着,目光却在等待她的反应。
而缇兰只是盈盈一拜,应了一声是,似乎便要回去重新雕刻,竟无半分软语。
她是真的不要这双手了吗?
帝旭气恼间要去捉她的手看看究竟伤情如何,孰料缇兰下意识地挥手,而手中的刻刀却划到了帝旭。
缇兰面色惊惶当即跪下,连带着她身边的两个婢女一同跪下,而穆公公也神色紧张。
而帝旭见她虽是害怕却无半分求情的意思,心气不顺,她是不能再教训了,那就拿那两个侍女吧。
“淑容妃忤逆失仪,定是身边的人有所挑唆,来人,将这两个贱婢杖毙。”
两个婢女泪流满面,害怕不已,向着帝旭叩拜求饶,请求放过她们一命,否则淑容妃无人照顾,实在可怜。
“陛下恕罪!”湖蓝色清丽而纤弱至极的缇兰望着他眼带祈求,终于露出了点不一样的神情来。
帝旭略带满意的挥手,让捉人的侍卫退了下去,等待她的后续。
“缇兰并非忤逆失仪,而是有一物要献于陛下。”她俯首,如此回答。
金冠英姿的帝王便抬手示意她去拿,心下想着最好是真的,否则朕定要狠狠惩罚这个将谎言说的如此真诚的女人。
待缇兰进屋取了一个小木盒,有穆公公送到帝旭手边,他打开却发现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这南宫里最多的龙尾神。
他捏着那个龙尾神雕像,舔了下后槽牙,正要开口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初到大徵,见到陛下时,缇兰很是怨恨,我自觉受尽磋磨,活的很难,但是现在缇兰不怨了。”
她微微抬头,那双湖水般的眼里便缭绕了淡淡水雾,那花瓣一般的唇轻启:
“因为我知道,陛下过得也很难,命运剥夺了您的快乐,也剥夺了我的快乐,缇兰不是紫簪阿姐,陛下不喜欢缇兰,故无缘与您相知,这枚龙尾神吊坠是缇兰所做的,可以与紫簪阿姐的做个伴,希望陛下不要这么自苦了。”
帝王捏着手上那原本觉得平平无奇的龙尾神,他的神情复杂,看着面前这个被他刻意折磨得身形消瘦的女子。
她却抬头浅笑,泪目带光,“这个很干净的,没有沾血。”
就像是这黑暗的荒芜的南宫里盛开出了一朵圣洁的花,帝旭的目光在她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上流连。
“你一次次提起紫簪,戳痛朕的伤口,不怕朕杀了你吗?”帝旭目光中带着复杂而矛盾的情绪。
身后两个婢女皆是畏惧,而缇兰却是眸光通透,神情坦然道:
“龙尾神在上,神爱众生,若是今日陛下要杀缇兰,便是缇兰命该如此,只是希望陛下善心,放过无辜之人。”
龙尾神的吊坠被帝旭一掷,砸在了南宫地面上,他目光沉沉的转身:
“吊坠就不必了,那三万个龙尾神也不必了。”
穆公公在旁询问如何处置两个婢子,帝旭只道把她们一同送往愈安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