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盛墨兰

第二日平宁郡主果然带着厚礼去了盛家。她在盛家坐了一下午，与盛老太太和王大娘子都相谈甚欢，她言语间还流露出了想与盛家结亲的意思。

果然不到一天的时间，齐国公府有意与盛府结亲求娶盛家四姑娘的事儿便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寿安堂

嬷嬷女使们都被遣了出去，屋里只有盛老太太与墨兰祖孙二人。

老太太端坐在塌上，瞧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语气平淡道：“你与那齐小公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祖母，我……”

“你不必否认，我老太婆还没有糊涂。”老太太依旧淡淡道。

墨兰又在心里骂了一遍系统，然后回想了一下，说道“是在孔嬷嬷教完我们规矩之后。”

“我请孔嬷嬷来是教导你们规矩礼仪的，亏得孔嬷嬷还夸你学得最好，如今看来你的规矩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盛老太太斥责道。

墨兰连忙跪下请罪道：“祖母，孙女知错了。”

“我曾教导过你，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姑娘家自己应承的，你却与齐衡……”老太太顿了顿又道：“你与齐衡可有出格之举？”

“没有。孙女与他一直都是恪守礼法。”墨兰回想了一下，自己与齐衡应该是连手都没牵过吧。不过私底下送东西送信应该算是私相授受吧，墨兰倒是没有把心里想得说出来。

“那就好。”盛老太太点了点头“今日虽然平宁郡主来说了这一通，但是你要知道你与齐衡的婚事儿大概是不成的。”

墨兰点了点头道：“孙女知道。郡主娘娘大概只是拗不过齐衡，才来走一趟。若是我们真的要结亲，那荣飞燕的今日便是我的明日。只是……”墨兰顿了顿又道：“我瞧着平宁郡主也并非如此狠毒之人。”

盛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齐国公府虽然是公爵之家，但是在这一代早就走向没落了，官家不重视，齐国公只也领着一个虚职，整个齐家全凭平宁郡主一个人撑起。她自是不愿意如此的，但是她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见惯了各种波橘诡异尔虞我诈，见识了数不清的腌臜手段。齐衡要娶你，她要稳住齐衡便只得走这一趟，她明白如此一来便是将你拖入这局中，但是她想要齐衡有个强大的岳家便只能牺牲你了。”

“我知道你是聪慧的。邕王府势大，咱们家惹不起他们，你与齐衡便就此断了吧。”老太太又道：“那齐衡明知道嘉诚县主属意他，眼见了荣飞燕那般结局，却还是要央求郡主登我们盛家的门，他难道不知道邕王府虎视眈眈，难道不怕你也落得荣飞燕的下场？还是他……”

墨兰垂着眸，似乎是听到老太太把整件事情剖析了一遍，心里难受。其实虽然听到老太太这么说，但是她的心里却还是莫名地信任齐衡。她能感受得到齐衡待她的心不假，她相信齐衡会做好安排的。

老太太见她有些“消沉”的模样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再责备她，让她起身坐到自己身边，又道“你近日都不要出门了，待你两位哥哥殿试之后，你便同我一起到宥阳老家去，你宥阳大祖母写信来说她时日无多了，想请我去一趟。我与你这位大祖母素来交好，本就该去看看她，一早便想着要带你与明兰去，如今正好去散散心，远离这汴京的是是非非。”

墨兰说了一句“好，孙女知道了。”

……

殿试这一天天气很好。

学子们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自然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得见天颜，成为天子门生好一展抱负。

只是堂上端坐着天子，身旁又伫立着文武官员们，许多考生终究还是有些胆怯了。

官家下令开考，众考生便奋笔疾书。

一晃眼三个时辰便过去了，这场殿试也考完了，所有人都停了笔，内侍将考生们的卷子一一收起，揭去卷首的姓名、籍贯，另以号数编排。再交给弥封官将试卷誊写校核，然后加盖御书院印章，送给考官们批阅评定。

殿试的结果要明日在才能出来，所以官家便让众考生先各自离去。

批阅完的试卷，要把评定的结果弥封起来，交由复考官再次评定。最后由编排官检阅两次评定的异同，如果发现两次评定的成绩相差很大，就进行第三次批阅。若仍然得不出一致的结论，就以相近两次评定意见定出最后的成绩。再根据试卷的号数查出答卷人的籍贯、姓名，按成绩分成等级。各等级的名册及其试卷最后都交给官家审批。

这阅卷的流程繁琐，一整套下来竟然到翌日拂晓才出结果。

官家如今手里拿着的是前三甲的卷子，这三人写得都各有所长，前两份都是老成持重的文风。第一份尤甚，且文字精练，字字珠玑，被阅卷官共推为第一。第二份长在务实精干，切中肯綮，句句言之有物。

第三份则是言辞俊逸，虽然文章一团锦绣但并非言之无物其中并不乏针砭时弊，整篇文章立意高远，起笔不俗。最重要的是考生这一手字，写得真是极好，俊秀飘逸又不失筋骨便从前二十份卷子中脱颖而出，被排到第三。

数位阅卷官都是朝中有名望的文臣，眼光自也不差，官家仔细阅览了一遍便道“依此排名，甚善”，然后让近侍去拆封。

这一看之下，头名状元正是会试第一的那位，名叫江纶，他如今便是连中六元，三元及第。次名榜眼则是一位模样老成的举子名叫方成问，而第三名的探花便是齐衡。

近侍小心除去三份卷子上的弥封，并高声诵读姓名和籍贯。

三鼎甲既无异议，剩下便是将余下二百三十四名新科进士的名次排好，并报送各部。

此时，新科进士们已经等在殿中，虽有些惴惴不安，但俱是意气风发。众人是按照会试名次站的，齐衡本就生的俊美，又是出身世家在一众年龄偏大或是相貌平常的进士中越发显得挺拔俊秀，如玉树芝兰。

齐国公与平宁郡主的独子名叫齐衡，官家是知道的，齐衡幼时也曾同他母亲一同入宫拜见过，官家对他也是有些印象的。如今见他已长成了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没想到他这字写得俊秀飘逸，人生的更是俊俏。

人对长得好看的事物总是能多些喜爱包容。他只与状元和榜眼说了几句，便看向齐衡道“你的文章写得很好，朕瞧着你对时政似是颇有见解，如今朝中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齐衡一听这话，便立马上前一步跪下称“陛下称赞臣愧不敢当，今日殿上的众位都是国之栋梁，更何况江纶与方成问二为更是远胜于臣。”

官家笑道：“朕记得你是平宁家的，她把你教导得很好。”又对伫立在下首的齐国公道“你这个儿子很不错。”

齐国公连忙上前一步称“不敢不敢，陛下谬赞了”云云

邕王眼见齐衡竟成了探花郎，想来不只是皮囊生的好，还是又真才学的。自家女儿嫁与他倒是也是极为相配的，便上前一步道：“陛下，这探花郎文采不凡又得陛下看中，臣瞧着他年级轻轻，想来还不曾婚配，不若陛下给他赐个婚，倒是能成就一段佳话。”

官家虽然并不看重齐国公府，但是也得顾及勋贵士族们的体面，更何况这齐衡瞧着也是个能够得用的人，给他赐婚也未尝不可，只是……官家看了一眼邕王，邕王突然提起赐婚一事，莫不是想要拉拢齐家……这邕王如今心越发大了，怕是……

官家正要开口，齐衡却先道：“回陛下虽然臣尚未成婚，但是家母已经属意工部郎中盛竑盛大人家的四姑娘，如今正在替臣议亲。”

“我竟不知齐国公府什么时候要与盛家结亲了。”邕王难掩怒气地望向齐国公说道。明明前段时间王妃才说已经与平宁通了气，怎么又冒出来个盛家女，而且只是区区一个工部郎中的女儿。

“哈哈哈，齐国公府要与盛府结亲的事儿这汴京城早就传遍了，邕王兄难道还不知道吗？”兖王忍不住嘲讽道。他与邕王是皇位的竞争对手，一早就听说了邕王妃与平宁郡主走得近似乎有结亲的意思，齐国公府虽然如今势弱，但是毕竟是老牌勋贵，平宁郡主又是皇后的养女，若是邕王与他们家结亲了，自然能够增加争夺皇位的筹码。所以那日平宁郡主突然备了厚礼登盛家的门，他探听到齐家似乎有意与盛家结亲的消息，也顾不得真假便将这消息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反正不管真假，他如今都要让这件事儿成真。

官家对盛竑还是有些印象，记得他虽职位不高却是个干实事的，便问齐国公道：“齐卿，这结亲一事可是真的？”

齐国公望了一眼齐衡硬着头皮道：“确有此事。”

官家听罢点了点头道：“朕记得盛家现在老太爷也是探花出身，娶得还是勇毅侯的独女，盛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这桩婚事倒也算相配。竟然如此，那朕便给他们赐个婚，也算是锦上添花。”官家自然是能看清楚今天这一出的，但是他到底不愿邕王再添筹码。

齐国公连忙道：“能得陛下赐婚是他们的福气，臣谢陛下隆恩。”齐衡也跟着谢恩。

官家又问了一句“订下的盛家哪位姑娘？”

“回陛下，订下的是盛家四姑娘。”齐国公笑着恭敬地说道。

长柏长枫因着会试成绩靠前，也入殿候着。他们也是才知道自家竟然与齐家‘结亲’了……订下的竟然还是四妹妹，长柏望向齐衡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