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西破败的宅院在暴雨中摇摇欲坠。檐角的蛛网被雨水打得支离破碎,残破的窗纸在风中簌簌作响,宛如厉鬼呜咽。汪氏蜷缩在漏风的厢房角落,发髻散乱,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因抓挠溃烂流脓,衣襟上沾着白日被官兵推搡时蹭的污泥。她死死攥着从苏府顺出来的金簪,尖利的簪尾刺入掌心,鲜血混着脓水滴落,在霉烂的草席上洇出暗红斑驳。
“吱呀——”一声,窗棂突兀的响动惊得她浑身一颤。
“谁?”
只见苏沫一袭夜行衣斜倚在窗边,月光从她身后泼洒而入。雨水顺着她漆黑的面巾蜿蜒而下,滴在青砖上溅起细碎寒光。
月光勾勒出她冷冽的轮廓:“婶婶怎么连我的脚步声都认不得了?”
苏沫扯下面巾,露出苍白的脸,唇角笑意比檐下冰凌更冷。
汪氏瞳孔骤缩,金簪“当啷”落地:“苏沫,你个贱丫头,你来干什么?”
“你觉得我来干什么?”苏沫指尖捻着颗猩红药丸,笑意森然,“婶婶当年做了什么难道都忘记了吗?”
汪氏这时还大笑,“我什么都不会讲的,我要让你永远都找不到真相。”
苏沫捏住她下颌,把一颗药丸让汪氏顺着喉管滚落:“此毒名‘黄粱’,能让人吐真话哦。”
汪氏听后就拿手抠嗓子,但是那药遇水就化了。
没过一会儿,汪氏瘫在草席上痴笑,涎水从嘴角淌下:“沈清棠那蠢妇……仗着自己是沈家的嫡长女,就对我们指手画脚的,到最后,她还不是得罪了宫里的人。她被我下蛊,又被刺杀,真的是罪有应得。”
苏沫浑身发冷,匕首抵住汪氏咽喉:“宫里的人?是谁?”
“嬷嬷,你来了!”汪氏手舞足蹈,仿佛又回到那日富丽堂皇的宫殿,“请娘娘放心,沈清棠已经被我下蛊了,想让她死她就得死。”
苏沫眼底血色翻涌,记忆如利刃剖开尘封的痛楚——八岁那年,她蜷缩在娘亲逐渐冰冷的尸体下,温热的血浸透襦裙,娘亲至死护住腹部的双手僵如枯枝。那些黏腻的血,后来在她梦里汇成永不干涸的河。
窗外惊雷炸响,苏沫指节泛白。原来父母惨死,竟还有皇宫的人,嬷嬷?这怕是皇宫的哪个娘娘!
“噗!”汪氏突然双目暴凸,七窍涌出黑血——她体内竟早被埋下灭口的蛊虫。
“叮!”一枚银针破空而来,精准钉死蛊虫。顾夜北踏着雨幕推门而入,大氅上还沾着夜露:“南疆噬心蛊,中蛊者吐露秘密后必亡。”
苏沫怔怔望着汪氏僵硬的尸体,忽觉肩头一暖。顾夜北将大氅裹住她颤抖的身子,掌心贴在她后颈:“哭吧,我在。”
压抑多年的泪水终于决堤,苏沫攥紧他衣襟哽咽:“他们连我未出世的弟弟都不放过……”
“那就让他们血债血偿。”顾夜北抚过她发间白玉簪,眸底泛起血色,“一定会查清楚的。”
窗外雨势渐歇,顾夜北拭去她眼角泪珠,指尖暖意驱散寒夜。
苏沫望向皇城方向,唇角勾起冷笑:“皇宫是吧,就算是皇后,我也要她付出代价。"
皇宫内。
"娘娘,汪氏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留着也没用了。"
檐角铜铃轻响,一场腥风血雨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