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你可曾独坐过这漫漫长夜？

　　林安屈膝窝在沙发上，无意识摸着脖子上龚子棋亲手戴上去的项链，眼睛盯着茶几上那条出神。

　　定定的瞧着，好像上面写着答案似的。

　　记忆翻涌，思绪烦乱。一时间想到了太多东西反而什么都抓不住。

　　多年的执着已经成了执念般的习惯。她习惯了先为他考虑，习惯了体贴、理智、克制、掩饰。习惯了默默站在他身边。虽然这些年来没有丝毫回应，她也一遍遍提醒自己，成功催眠了自己要知足。

　　如今有一个人带着炽热闯进来。为她考虑，体贴、讨好，站在她身边，告诉她有人也愿意为她付出，她也可以平等的索取。

　　还是个大帅哥。哈哈。有女孩子会不心动吗？

　　没有。

　　可是，她心里还固执着放不下一个蔡程昱。别说如今蔡程昱回头了，就算蔡程昱没回头，她也不想用龚子棋来转移注意力。这对龚子棋并不公平。

　　恩诏说，让她抛开那些理智的分析，仅仅回归本心，问自己一句，你喜欢他吗？

　　“是喜欢龚子棋这个人，不是享受帅哥追求，不是满足虚荣心，不是贪恋有人对你的好，不是顾虑人情和面子，不是其他所有外部因素，仅仅是，他吸引你吗？你喜欢他吗？”

　　林安怔了怔。

　　心里念着龚子棋的名字，想起他的样子，有心动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答案林安心知肚明。

　　手机突然响起，她本不想接，但耐不住对方一直在打。她伸手拿起低头一瞥，蔡程昱的视频邀请。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他有巡演。

　　看时间，怕是已经结束回酒店了。

　　她接起，蔡程昱活泼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她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刚刚在干嘛？”

　　“没干什么，就，额，手机静音没听到。”

　　“你在干嘛？”

　　“嗯……看视频来着……”

　　两人又开始絮絮叨叨些琐碎的小事，他兴冲冲的给她讲巡演的事情，肉眼可见的，他真的很开心。有很多爱他的粉丝，有很好的哥哥和兄弟。他很开心，她却听的心不在焉。

　　两人认识了那么久，蔡程昱兴致勃勃讲了半晌，突然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有些奇怪的问：“你怎么了？今天很累吗？困了吗？”

　　“额……有点吧。”林安扯了个安抚的笑容。

　　“那我给你唱歌哄你睡觉？想听什么？”

　　“不用，你刚下了演出，休息一下嗓子吧。”

　　“不用！来，你想听什、么……”

　　蔡程昱傻呵呵的笑着笑着就突然顿了一下。

　　他其实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脖颈那个陌生的项链，觉得有点眼熟。刚刚说着说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前阵子龚子棋INS发的那张照片。

　　好像，是同一条？

　　“你的项链……”嘴比脑子快，他一时直接问了出来。既然开了个头，索性就接着补全了下半句，“龚子棋？”

　　蔡程昱试探出言，紧紧盯着她。

　　她突然一窒，眨眨眼避开他的目光，乱瞟了两眼，又强装镇定的重新看向他，一时间没有开口解释。

　　蔡程昱见状，心下明了。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复杂的情绪瞬间覆盖了他巡演的兴奋，胸口突然堵闷的厉害，令人烦躁。

　　“林安，我、我，”蔡程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上头冲破了他所有的瞻前顾后，不管不顾只想直抒胸臆，把心里那团燃烧着的火焰一吐为快。“我喜欢你！”

　　像是冲破了什么禁锢，磕磕巴巴的四个字说出来，接下来的表达似乎也没那么难了。虽然有些语无伦次。

　　“林安，我喜欢你。我，我以前太傻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蔡程昱，”林安试图打断他。

　　“过年的时候我去看老师，我才知道那些事，分文理的事情、高中的事情、这些年的事情，我真傻，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对不起，是我的错，”蔡程昱眉头皱成了个川。

　　“蔡程昱，你别，”

　　“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算晚吧？我喜欢你，一直都是。”

　　“蔡程昱！！！”

　　林安提高了声音强行打断他。无奈的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沉静的看着屏幕里有些激动的年轻男人。“别说了。”

　　“不！林安！我以前没有意识到，但现在我确定了，我喜欢你，当我女朋友好……（吗）”

　　“别说了！”林安抿了抿嘴，“求你。今天很累，我不想听。”

　　蔡程昱徒劳张了张口，林安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别这样，我不想失去你。”

　　“我也不想！所以我们在一起好吗？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啊。”看她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蔡程昱眼里突然涌上不敢置信，“难道……你不喜欢我了？”突然想到什么，他又皱起了眉头，“那你……”他舔了舔嘴唇，半晌才艰难说出那个名字。

　　“是龚子棋吗？”

　　林安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叹了口气，看向屏幕里左脸写着震惊右脸写着焦躁的蔡程昱。“没有。我，这么多年我们当朋友不是挺好的吗？”

　　好？

　　亏她说得出这个字？

　　他不敢想象，在他傻呵呵的那些年，她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回应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也不知道她要出国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远隔重洋的时候他是多么煎熬。

　　好吗？！一点也不好！他不想再当朋友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林安，看你戴着别的男人送你的项链，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这感觉一点都不好，”蔡傻傻又开始语无伦次。

　　“蔡程昱！我今天真的不想谈这些。我真的累了。”

　　蔡程昱沉默的盯了她半晌，突然贴心的扯了个活泼的笑容，转移了话题。

　　“那我唱歌哄你睡觉怎么样？你快去洗漱，然后乖乖上/床，本王子给你唱歌，快去快去，我等着你！”

　　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躺在床上，关了灯，手机屏幕便是唯一的光源。光源里传来蔡程昱的声音。

　　“对，把我放你枕头边就行，你想听什么？嗯……《她真漂亮》怎么样？”

　　黑暗里，他轻轻唱着。脑子里突然想起以前在她语文卷子作文题里看的一句话：

　　我以晦朔春秋为聘，不知你愿否共我度完蜉蝣小年。

　　她的执着回头了。

　　这是多少年都没盼来的事情啊。

　　可她又在抗拒。她在逃避。

　　为什么呢？她多年放在眉间心上的人，如今把如愿以偿的机会送到了眼前。这不能说不诱人。

　　难道……是在闹脾气？想着风水轮流转，合该她虐一虐他？

　　或者说，她在害怕。她没有勇气往前迈一步。怕进一步后再退不回去。怕失去。

　　掩饰久了，自己也信了。躲得久了，就不愿意出来了。

　　半晌，他悄悄停下，听着手机那边很久没有传来声响，默默挂掉了电话。

　　你是怎么用语言记录每一天的呢？

　　那天晚上的事情，两人谁也没有再提。

　　蔡程昱依旧在忙着巡演，依旧一有时间就给她发消息，追着她聊天。

　　虽然她尴尬了两天，随后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声入人心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林安的舍友也掉进了梅溪湖的坑里。拽着林安给她抢成都音乐节的票，顺便也陪她去成都和网恋男友面基。

　　“巡演一次就顶多七八个人，这次可是集体搅和！”

　　林安的舍友如是说。

　　最后俩人谁也没抢上票。还是蔡程昱给林安两人搞到了票。

　　蔡程昱还问要不要他搞一个梅溪湖全体的签名送给她舍友，要不要他去接机给她长长面子。被林安强行按住了那些乱七八糟跃跃欲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