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星光下的葬花客

　　温小鱼，你究竟在怀念什么？你纪念的是这个地方，还是那些年身边的人？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有了答案。

　　都不是。

　　她纪念的，只是时光。

　　因为时光，总是能贮存一切。

　　包括记忆，包括​地方，也包括人……

　　时光总算是温柔的，给了她这个可怜的人一点儿施舍——她记忆中最想见的两个人，​一个今天已经见到了。

　　虽然过程并不是太好，还顺带带走了她另一个珍视的东西。

　　但总归是见到了。

　　她在无望的等待中​终于得了一点儿慰藉。

　　而另一个。

　　温妤看了看手中古色古香的茶杯，再抿了一口茶。

　　好苦啊！

　　但是，温妤却笑了。

　　因为，真的很熟悉啊！

　　记忆里，婆婆的味道。​

　　她最珍视的另一个，她永远都见之不到了。

　　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怀念她。

　　******

　　太阳稍下去些，温妤便带着自己亲手选的花儿，去了城郊。她要去见她生命里另一个最最重要的人。

　　“小鱼儿回来了啊”

　　“嗯！我回来了。”

　　城郊的这片庄园，是婆婆留给温妤的。

　　以前是果园​，专门雇了人来经营，但温妤不会这些，这些年经营得也不是特别好，前两年全给挖了，改种花卉了。

　　温妤一个人抱着花束去了园子的最深处。

　　快到时，温妤对着不远处大喊:婆婆，温妤回来了！小鱼儿回来了！​

　　走着走着，温妤便哭了，满脸泪痕。

　　婆婆年纪大了，耳背得很，但每每温妤这样大声喊，她都会听见。

　　只是，这一次，不，应该是过去的很多次，她都没有听见，也没有回答。

　　“大老远就听见你嚎了？有没有点儿公德心，平白扰人清静。”略显抱怨的语气，从前方传来。

　　温妤走近了，才发现，是叶琛。

　　他手里的，正是和温妤一模一样的白色山茶。

　　多年过去，他们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婆婆最喜欢的花儿，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不曾忘记？

　　******

　　“你怎么来这里了？”

　　“不是说，永远不会再来吗？”

　　温妤等祭拜完父母和婆婆，出了园子，才问叶琛。

　　叶琛闻言，脸上闪过几许尴尬。

　　少年时年少气盛，当时用最张狂的语气，说出了最张狂的话，如今食言而肥，还被逮个正着。

　　是以，一身黑衣正装的青年人，用着最严肃的语气，说出了最怂的话:“对不起。”

　　“我食言了。”

　　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让温妤清醒——眼前这个人，只是和她喜欢的男生长了一样的面容，有着一样的名字罢了。

　　时光，把他们雕琢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而拿着旧钥匙的她，熟悉的，除了这张脸，就只有叶琛这个名字了。​

　　叶琛继而道:“当年没有听你劝阻，我很抱歉。”

　　​而在这一刻，温妤清楚地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是时间，不是陌生，而是愧疚。

　　婆婆的葬礼，成了他们之间永远也过不去的坎儿。​

　　​“叶琛，当时，是你失约了。葬礼，你没来，现在，也不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