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们起了个大早,赶着第一班公车去了趟临市,逛逛街,买些纪念品。他还特地背了个包。
脱离了古城和矮楼,市中心也像其他城市一样,高楼林立,人来人往的。乍一看挑不出什么新奇,偶尔也能从细节里看出些特别的韵味。
我们在购物广场漫无目的的逛,碰到新奇的东西就走进去看看。最后逛无聊了,就到了顶楼影城挑了一场电影,还没看几分钟,我的瞌睡就上来了。我强打着精神,撑着眼皮捱了几分钟,实在顶不住,索性靠在他肩上睡了。
等他叫我的时候,这个厅的人差不多要走光了。我还有些迷糊,被他牵着手,领进一家甜品店。
“甜品啊,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吗。”我捧着杯果茶,慢慢的吸着。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他无奈的看着我,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我疑惑的满头问号,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哪儿傻了。我对甜品也不是很感冒,由着他去前台点,我就坐在位置上刷刷微博。
刷着刷着,甜品店似乎是跳闸了,灯啪一下的灭了,惊的我一愣,抬头四处张望。
“祝你生日快乐。”
火光在黑暗里,随着步伐忽明忽暗,暖黄色铺上他的五官,生生为这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添上一片柔和。
店员在后头,拍着手为我唱生日歌,他把蛋糕放在我面前,催促我赶紧许愿。
我已经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了。但有人替我记着。
“礼物得带回去才能拆。”他从包里翻出一个包着牛皮纸的方盒,递给了我。
我觉得自己最近多愁善感的有点不大正常,揉了揉鼻子,硬生生的憋着不让自己眼眶泛红。笑着接过了礼物,动手把蛋糕分给在座的人。
我们在甜品店闹了一两个小时,听着一大堆生日祝福走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街灯一盏一盏亮起来。人流量还是很大,熙熙攘攘的感觉和古城平淡的热闹其实都让人挺愉悦的。
大概是心情作的祟吧。
我步子轻快的走在前面,他就隔着一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我们走到街口,一家调香的小店吸引了我,我琢磨着他应该不会喜欢里面的味道,就扭头和他示意:“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着我?”
他点了点头。
我正准备拉开门,他忽得叫了我一声。我又转过身去,看着他。
“今天快要结束了。”他平静的和我对视,然后扯了扯嘴角,单膝跪下。
人群很快就将我们包围,在还未合法的国内,祝福就显得只是零星。但人们迥异的态度并没有动摇什么。
他举着一枚戒指,仰头看着我,眼里不知映得是灯光还是月光,分外明亮。
“换我说一次,和我走吧。”
和我走吧,在淹没人潮的世俗里。不顾及他人或厌恶或羡慕的眼光,像我们先前走过的十几年那样,彼此支撑,彼此依靠。和我走吧。
只要往前,过去那不知多少年的坎坷疼痛都将被遗忘。
心跳和月亮都不允许我拒绝他。戒指在他手里,缝合线的另一端也在他手里。时间早已经让我淡忘生活的利刃划开皮肤的疼痛,我只能看到,在我满目疮痍的人生里,他用无尽耐心与包容细致缝合,残留下来的疤。疤痕固然丑陋,但左右不过是疼痛残留下的痕迹,我早已痊愈。至于疼痛——那终将被遗忘,而能够遗忘的,都已不再重要。
月亮高悬,众人欢呼。分明如此冷淡的冬夜里,一切都在生长。
“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