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

徐月柔此时紧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扯着衣角，惴惴不安的在原地踱来踱去，默默期盼着姐姐能早点出来，又有些害怕知道一个无法让人满意的答案。她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月柔，我们走吧。”徐月柔猛的一抬头，看到了姐姐，此时的姐姐眼眶发红，银牙轻咬朱唇，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哭出来，还是带了几分失落和悲伤。

“姐姐……”徐月柔在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徐妙青扑在徐月柔的怀里，微微颤抖着，徐月柔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得紧紧的搂住姐姐，希望这样可以给她一点慰藉。

“没事，姐姐，下次一定还有机会的……”

“不……没有下次了。”

徐月柔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问：“为什么？”

“这次都成功了，哪还有什么下次？”徐妙青抬起头，狡黠一笑，拿出了手中的秀牌。徐月柔一怔，娇笑着作势要打徐妙青，道：“姐姐你这个促狭的，又捉弄月柔。”

“我就这一个妹妹，不捉弄你捉弄谁呢？”

徐妙青和徐月柔在婢子的引领下出了宫。这次她们并未租马车，只戴了面纱，打算徒步走回客栈。

市集上，尽是些稀罕玩意儿，满目琳琅，徐月柔兴奋的东张西望着，一会儿蹲在地上看摊贩卖的兔子灯，一会儿见了首饰店布料店非要进去逛逛，一会儿又拽着姐姐的袖子要卖糖葫芦和彩泥人。徐妙青虽心里亦是兴奋不已，但还是不偏不倚的迈着宫步，尽力保持端庄。

“姐姐姐姐，我们去玩套圈吧，你看还有小兔子和小锦鲤呢！”徐月柔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惦着稻花斋的糕点，嘴里还塞了一块桃酥。

徐妙青笑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徐月柔点了点头，有些失望，蹦蹦跳跳的玩去了。

徐妙青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有些口渴，便就近择了一茶摊坐下，拿出几个铜钱找老板讨了最好的茶水，待茶端上来，却只是普通的绿叶细茶。徐妙青皱了皱眉，问道：“没有更好的茶叶了吗？”

老板陪笑道：“对不住了，姑娘，小店粗陋，这确实是这里最好的茶了。”

“罢了，就这吧。”徐妙青也不挑剔那么多，一连喝了两杯，倒很是止渴。

“凰生嗣潭千尺浪，凰陨嗣潭万丈渊！”

徐妙青心头一震，忙抬首找寻这声音的来源，一衣着邋遢，发须苍白肮脏的跛脚道人一瘸一拐的坐到了邻桌上，翻来覆去的高声念着这两句诗。

茶摊老板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买不了什么值钱东西，心里顿生厌恶，冷着脸道：“客官，你要来点什么？”

“粗茶便可。”

徐妙青来到了这道人面前，行礼，道：“老先生，不知您刚才，念得那是什么？”

道人捻了捻一缕缕脏兮兮的灰白胡子，语出惊人： “老道我念得可是六宫之主皇后的命数。”

徐妙青一惊，后宫之事布衣百姓怎能妄言揣测，但看这道人似有几分道行，徐妙青也没有反驳。

道人抖着脚，自顾自的说： “不过啊，老道念得可不是当今皇后的命数，她没有凤凰命，凤凰位也坐不了太久，中宫之位该换主喽～”

徐妙青又一惊，问道：“为什么？”

“皇后她呀，活不长喽！”老道喝下一海碗粗茶，捡起破柳木拐杖，背着手离开，嘴里仍念念有词：

“上善若水，凰生嗣潭千尺浪，凰陨嗣潭万丈渊。潭水无情啊……”

跛脚道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姐姐？”徐月柔兴尽而归，正想给姐姐展示一下自己赢得的小兔子灯，却看到姐姐脸色苍白，盯着一个地方直发愣。

嗣潭……为什么他说的会是那个地方……

“姐姐？”

“无事，刚才遇到了一个疯子。我只是有些累了。我们快回客栈吧。”徐妙青扶额，疲倦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