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梵妮跟着麦格教授的步伐，仰头看着霍格沃茨礼堂里闪着点点星光的天花板。周围有人看她，就像她上一次来到这里那样，他们看得都是她棕色的卷发下那双罕见的、空洞的淡紫色眼睛。多数人因为这双眼睛看不出她的情绪，甚至有人曾经把她当做瞎子。

没有办法，她的母亲就是紫色的眼睛，只是她母亲的眼睛更接近于黑色，光芒从那双眼睛里透出来，她看什么东西都是有神的。可惜，梵妮的瞳色太浅了。

她无奈的撇了撇嘴，在麦格教授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刻走到前面坐下，分院帽的吟唱在耳边响起，她没料到的是，那细微的声音开始念叨起她曾经没有听过的话语：

“奇怪，真是奇怪。你本该是一个非常纯正的斯莱特林。但我嗅到了勇气的味道——非常浓烈的勇气的味道。”

梵妮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很勇敢的人。这想法被分院帽清晰的捕捉到了。

“哦，我知道你的意向了，小姑娘。”

“斯莱特林！”

分院帽大声宣布的时候，梵妮还有些懵，她将分院帽摘下来走到斯莱特林的位置坐下，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意向是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她转头看了一眼教工席上的斯内普，他阴沉着一张蜡黄的脸，即使是在新生开学的日子，他也不会给学生们半分好脸色看。

梵妮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刚刚分进他的学院的女孩长着一双常人几乎没有见过的瞳孔，他依旧不会给这个学生多分一丝眼神，就像他在广场上杀死吉卜赛女人爱娜那样，他全然不在乎。

梵妮的手死死的攥在袍子下面，若不是她的眸子清浅，恨意一定会十分的明显。

“你好，我叫布尼尔•波顿。”身后清朗的声音响起，梵妮猛地转过头去看冲她伸出手的高个子干瘦的男生，她伸手握住了布尼尔的手，做了自我介绍，虽然这里的人大部分她都认识，包括眼前的布尼尔——曾经是她的男友，她还是打算把那些都忘掉，她不打算再让布尼尔以恋人的身份参与到自己的生活中，毕竟......

她再一次看向斯内普，他那双刻薄的眼睛不断的在学生中间扫视，如果是第一次见他，梵妮大概会认为他是一名十分有威严的老师。但她打心眼里明白，斯内普不值得尊重，他是食死徒，霍格沃茨的叛徒，杀害邓布利多的凶手，这将会是人尽皆知的事。当然，在梵妮心里，他还有一项罪责。

这样一个存满恶意的人，他的心只会为了自己千疮百孔，比如让他尝尝钻心咒的味道，那感觉估计快要赶上失去亲人的痛苦了吧。梵妮嘴角晕开一丝笑意，她觉得她找到了那颗可以献给她自己的，千疮百孔的心脏了。恰好，他可以以命抵命，用他的心脏换来爱娜的重生。

这笑容被坐在教工席上的斯内普教授瞧见了，他抬起黑色的眼睛看向这个古怪的学生。她长得就是古怪的，那双淡紫色的眼睛像是一湖死水一样，看不出它曾泛起过什么波澜。要是洛哈特在，大概会非常喜欢这双无神的眼睛，斯内普在心里再一次狠狠的嘲讽了洛哈特一顿，顺带着也嘲讽了这个学生，尽管他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怎样的笑。

梵妮与他对视着，她嘴角的笑意更浓，看上去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打招呼一样。她身边的布尼尔看见了，拽了拽她的袍子：“你认识斯内普教授？”梵妮转过头看了一眼布尼尔：“不认识，我只是......比较崇拜他罢了。”

她拿起蛋挞咬了一口，霍格沃茨的甜品一向令她爱不释手。

或许是蛋挞的味道让她回味无限，梵妮今天晚上没有睡着。她披着一件墨绿色的薄毯光着脚站在休息室的地毯上向窗外望去，她记得爱娜曾经说过，吉卜赛人会看星星。可是斯莱特林地牢里阴暗寒冷，不见天日，她什么都看不见。

或许是那一份思念的驱使，她反回宿舍穿上鞋子，蹑手蹑脚的走出了休息室，她知道这个时间费尔奇和他的猫应该都休息了，她沿着楼梯往上爬，终于，她看见星光从一楼的窗户外透了进来。窗户的形状被微弱的光亮描摹在地上，她挑了一个可以将她死死遮住的角落坐下，抬头幻想着她将与那年轻的“母亲”爱娜的相遇。

“没想到，斯莱特林有些新生是如此的懂得欣赏，居然在半夜跑出宿舍来看星星么？”低沉的声音响起，瘦削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他的语气带着无尽的轻蔑与嘲讽，如此令人厌恶......

梵妮屏住呼吸，直到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斯内普教授站在星光之下，用他那双眼睛憎恶的瞪着她，嘴角却勾起讽刺的笑容：“跟我走一趟吧，我们好好的聊一聊你从黑咕隆咚的夜里看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