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

“哟我说阿里巴巴，你别是找个借口诓我们来这里吧，我可是正经人——”王七一把揽住阿里巴巴的肩膀，大喇喇地道。

阿里巴巴摇摇头，“窝上次缺使是在遮挑街听到了大食国的歌声，而且是在唱‘杀人地，楚馆里’。王七，楚馆是什么？”

王七挤挤眼睛，“楚馆就是这里啊~”

他一身浅蓝便服，扯过孙豹和阿里巴巴走进这条花街最近名声大噪的一家青楼。

门前迎来送往络绎不绝，热闹非常。雕栏画栋，皆在不逾制的前提下做到精巧之极。三两个大茶壶并美貌女子站在门口，依依召唤，见他三人忙笑盈盈迎进去。

孙豹满心的不自在，脚步都僵硬了，阿里巴巴好奇地左右张望，一幅愣头青样子。

王七撇撇嘴，一人一手敲一下，“别傻看了！大个儿你放松点儿。”

转头向妈妈道，“你们这唱的最好的是谁？我兄弟可是钹汗国有名的乐师，别找一般的来糊弄！”

一边说着一个银锭子就塞过去。

那妈妈笑眯了眼睛，“官人到此是问对了，我们这乐章姑娘最是擅长乐艺，她会的曲儿多到连奴家都听不懂呢！”又伸手招来一女侍，“春桃，带几位官人楼上去，叫乐章好生招待！”

王七一马当先，几乎绝尘而去，阿里巴巴和孙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摇摇晃晃上了楼。

唤做春桃的女子领着他三人拐进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腰肢一扭已经闪在他几人身后，“乐章姐姐喜爱安静，就在这里。”说完一个俏生生的眼风递过去，“官人们自便，若有别的吩咐再叫奴就是。”

阿里巴巴想起王七举止，忙摸了一块银子递过去，春桃欢喜接过，福一福身便下去了。

王七咽了口唾沫，他虽然表现的自在些，却也是少时贪玩和兄长来过一次的缘故，如今到了姑娘门前，真进去怕要露怯，于是扯过阿里巴巴，“这歌声是你听到的，那就该你去问！我和孙豹在外面等你就行。”

话音刚落，一把清凌凌的嗓音响起，“几位官人既然来了，请都进来吧。”

二、

一曲唱毕，无人还有心思回味歌声如何美妙乐艺如何精通。纵然乐章一曲如昆山玉碎，然而她唱一句，阿里巴巴便在纸上翻译一句，王七和孙豹看得眉头紧锁，阿里巴巴也是烦躁不已。

待乐章放下琵琶，王七慢慢道，“乐章姑娘，你唱的歌是什么意思？”他眼中犹带笑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黑酸枝的桌面，直视着对面的女子。

乐章静静地坐在他们面前，满头青丝只束成一个圆髻，簪几朵珠花，其余披散下来，一袭月白色罗襦，银底洒金裙。浑身唯一的艳色就是点了胭脂的唇。这样的装束相对这个地方是简约极了的，却没有一丝违和。盖因容颜天成，举止沉着，此刻双眸如寒星，坦然迎着王七的目光，神情清冷，分毫不让。

孙豹耐不住，沉声说：“按《贞观律》，谣言惑众，当枷号一月。”

乐章展颜一笑，“是否是谣言，诸位大人一查便知。”

王七：“谁跟你说我们是大人了？”

乐章一指孙豹的官靴，“大人气度不凡，又有官靴为证，定是朝廷官员。”

王七瞪了孙豹一眼，“都说了穿便服，你还嘴硬说不会被发现！”

乐章站起身深深福礼，声音郑重，“鸨母与人合伙拐卖幼儿，有姿色者高价贩卖，或收入楼中，其余贱卖为奴婢，犹如草芥，请诸位大人明察，救人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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