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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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于一个中原小镇，说是远离尘世的小镇，其实也算不得，不过是一个落后的村子。似乎是我刚要及笄的那几年，天公不大作美，村子以及邻着的附近那一片开始闹饥荒，除了隔着几十里地外的大镇上的富农商户人家几乎都没有余粮了，一时间灾祸四起，一些年轻的干脆聚起来当了土匪，一些年老的上山啃食树皮，一些走投无路的开始向富硕人家买卖儿女来换取食物，甚至一些直接将孩童啃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被父亲卖到了那个大镇上的青楼里，或许真的是因我面容姣好，一进去那个妈妈就看上了我，很痛快的从我父亲那将我买下，随后一年的时间里，我被关在青楼里，没有接客，甚至从没有抛头露面过，而是在楼里面各个女人那学习，在这个人这学学跳舞，那个人那认认字，一年的时间下来，琴棋书画等无一不精，几乎快成了一个闺阁小姐，也是这一年的时间我了解到，这里面的女人几乎都是为生活所迫，或是贵族败落，或是与我一样被卖……

直到一年的时间到了我才明白妈妈从不让我露面的原因，她用一年的时间为我造势，把我包装成一个完美的花魁，而就在今夜，她将会以高价直接将我卖出，这一年的时间我该明白她不是那种会做亏本生意的人。我坐在阁楼上准备，今夜楼下的来客似乎格外的多，应当是妈妈造势的成效，临近上台，她贴在我身后嘱咐“今夜可是来了好多从京都来的大人物，他们都是来这里镇压土匪祸乱的，你可要好好表现，要是有幸被哪位看上了，那可是直接进京，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用我多言了吧。”土匪肆虐已是将近两年，饥荒也是将近三年时间，这个时候才来镇压，无非就是闹得太大波及了上头才不得不有点作为，也是好笑。

我戴上面纱，抱着琵琶下楼，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些，喧闹声却在我出现的时候停住，一舞毕，那些男人起哄着让我摘下面纱，还有些一看就富态的公子哥向台上砸着碎银子。妈妈出场让我摘掉面纱，许是这几年的荒闹的，他们确实少有见到美人，在我露面后闹声更甚。他们一言一语的忽然开始竞拍起我的身价。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二百两”

“二百五十两”

“五百两”

全场重新恢复安静，根本没人会想着有人直接把价翻了一倍，我朝那边望去，一个中年男人，一看就与周围的富族公子完全不一样的气质，我猜，那人是来这里赈灾的人之一，果然京都的人和偏远地区的人差别甚远，能拿出二百多两已经是这里人的极限，人家却轻轻松松拿出翻倍的价格。最后妈妈果然乐呵呵的收了钱把我交给了那个人。

我随他回了京，他说他是大将军，受皇上命令来次赈灾，家中并无妻妾，将我带回去可以给我一个侍妾的身份，我猜想他大概是年岁大了，只是需要一个为他生养一儿半女的人。他问我今年年岁几何，我回他刚及笄

“真好，和我女儿一般大。”

我有些诧异“您有一个女儿，那您妻子……”

“死了，前几年得了病死的。”

他带我回了府安顿在一个偏院，还给我配了一个丫鬟，我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毕竟这种生活我从未想过。他安顿下我就走了，说是要去复命，走了有半晌，傍晚时分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姑娘拿着柄短鞭冲进我的院子

“我爹带回来的那个狐狸精呢，快给本小姐滚出来，本小姐倒要看看，是谁那么不自量力敢勾引我爹！看我不打死她！”

我闻声到了屋外，猜想着她应该就是将军的女儿了，她看见我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挥舞着那柄短鞭，看着似乎比刚刚更愤怒，若不是她身边的丫鬟拦着，鞭子应该会直直地抽到我的脸上

“好啊，我说我爹怎么被你给勾了，原来是因为长着和我娘相似的脸，看我不把你这张脸刮花，我看你还拿什么勾引我爹！”

几乎是要拦不住她时，将军回来了

“放肆！秦时安，我最近是越发纵容你了，竟把你娇纵成了这副模样，你自己好好回去反省反省，这半个月都不准出来！”

对于这件事我根本不在意，心里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在意的资格。将军带着我进了房间，我以为他会做些什么，他开口却是问我会不会抚琴，在青楼一年时间里学过许多，自然是会的，他让人抬上来一台古琴，什么也不做，就依在卧榻上听着我弹，一会儿时间抬头望去居然还在流泪。

他并未在我这里过夜，实际上是这半个月也从来没有过。自从第一日来到这里时见过秦时安，这半个月都未曾见过，今日趁着将军不在，她又来了，算来是半月禁足刚过。她这次来倒是与上次很不一样，见我在院里的小桌前喝茶，便也自如地坐到我对面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打量我，一杯茶喝完，又忽然重重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盯着我开口

“说吧，你想要多少银两。”

她见我并未答复，又继续开口“我知道我爹从未在你这里留宿，你也该知道我爹在意的只是你这张脸，何必留在这里自找没趣，我拿给你一笔钱财，你带着远走不好吗？”

我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钱财哪有在这乱世中得一处庇护所来得好，这世间待女子多为不公，即使我有了钱财也会被不轨之人所扰，小姐你从小身处这京都贵府中，一切有将军为靠，又怎知京都外世道冷暖，寻一处安生的不易，我既有幸寻到，又怎会自回灾祸。”

秦时安没料到我会有这番说辞，有些恼羞成怒，拍桌站起“歪理，有钱还不好了，你不过就是看上我家权势罢了，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暗讽本小姐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世间冷暖，就是过上了好日子不愿意回到阴角旮旯，你一个妓女，能知道什么世道不公，你不愿意作践自己难不成还有人逼你为娼不成。”

她这番言论我听过许多了，不禁想起还留在青楼里的女人们，她们每次听到这种言论也是同我现在这般淡漠。

“好，你不走是吧，本小姐有的是办法让你自己求着走。”

此后每天都与之前一样，将军黄昏时分来我屋里听曲，过个一时三刻又离去，只是白天的时间里却又多了些不寻常。近来屋子里总是多出些怪虫，老鼠，甚至一些没有毒的菜花蛇，我知道是秦时安想吓我，借此逼我离开，但我出身乡野，又怎会怕这些，我日日见她偷偷来观察我的反应，日日败兴而归。不知道是谁，把她整蛊我的事告诉了将军，今日白天的时候叫她去大堂狠骂了一顿

“秦时安，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服管教了，扔虫放蛇的事你都干的出来，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我这几日要奉令出去，你最好给我安生一点。”

秦时安气性也大，跪在堂前就吼了上去“你教什么了，你平时根本就没有管过我！”

将军也是没想到她会顶嘴，举起戒尺就在她肩膀上抽“你还敢顶嘴了，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娘吗，你娘看到你这副德行该怎么想。”

“你还提我娘，你根本就不配提我娘，要不是你，我娘就不会死，你现在还把和她相像的女人带回来，对不起我娘的从来都是你！”

秦时安说完就跑了，直接跑出了府，将军也因皇命要马上离京，只能派府内小厮出去找。

在我院里丫鬟桃子给我讲着这件事“其实小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夫人就没了，将军还忙于公务根本没时间关心小姐。”

“那夫人是怎么去世的，为什么说因为将军。”

“夫人当时染了病，其实并不是多严重的，只是当时将军还没有现在的地位，整日想着如何增强权势，根本不着家，写信告知夫人病了也不见他回来探望，经常连信也不回，夫人自然神伤，久而久之积愁于心，再加上夫人体弱，病一直未好，竟是越来越严重，最后去了，而将军在夫人去世的半个月后才回来，这也怪不得小姐一直埋怨将军。”

今日的黄昏时分，将军离京自是不会来，本打算清闲一番，提前让桃子自己去休息，却没想秦时安来了，还喝得大醉，提着个酒壶就晃晃悠悠的进来，嘴里嚷着让我出来，彼时我刚沐浴完，在里衣外披了件外衫走出去，她见我出来，摔了手上的酒壶朝外走来

“是不是你去给我爹告的状，你为什么还没走，我告诉你，你别想取代我娘的位置，也别想在我爹这里得到些你不该得的东西，识相就赶紧走。”

她说着就要来拉拽我，抱着我的肩就想把我拉出去，却没有丝毫的力气，扑在我怀里，随后又突然推后几步开始呕吐，弄得自己一身污秽，往后一仰昏睡在地上。我给她清理赶紧，换上了一身我的衣服，将她扶到我的床榻上，她醉得不省人事，嘴里还在一直嘀咕

“阿娘，安儿好想你啊，阿娘，你去哪儿了，你这么还不回来，安儿的肩膀好痛啊，今天爹又打我了，阿娘，你快回来好不好，我想不要爹了，我们不要爹了，阿娘，我们两个就这样过一辈子……”

我听着她的呢喃，伸手褪下她肩膀上的衣服，她白天被打过的地方没有处理过，已经红肿，渗出一片瘀血，我拿出药膏轻轻给她涂抹包扎，之后在卧榻上面睡去，醒来她已经不见了，之后几天没来过我的院子里，却让丫鬟送了一件新做的一件衣裙过来。

清明节前一天，将军终于回来了，一回来便安排着清明节当天去山上寺庙祈福祭拜事宜，并且要带上我一起，听桃子说秦时安又闹了一通，最后也只能妥协。我穿着她送我的那件衣裙上了马车，她和我同乘一辆，上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坐下后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哼，还是我的眼光好，这裙子比你那些好看多了。”

一路上秦时安好像有些兴奋一直和她的丫鬟说着话

“这个时候会不会像话本里那样，有贼人来偷袭我们啊？”

“小姐，咱们老爷是大将军，哪的贼人会来送死啊。”

“那话本里的主角团每次出行时都会出现意外，我们不会吗？”

这倒还真被她说准了，清明时节，不下点雨是不正常的，却没料到这次的雨下得这么大，本就是山路难行，参了雨水更加泥泞，好不容易到了寺里，寺中卧房不够，而现在，我和秦时安要睡在一起了。修整好自己过后我们两个在一间不大的卧房内看见将将够得下两个人平躺在一起的小床有些微愣“真晦气！”

我知道她不乐意，主动抱起床上的一床被子放在地上平铺好“我睡地上就行。”秦时安看我我的动作有些意料之外“你自己不睡的啊，别跟谁强迫你似的。”

晚上的雨下得愈发的大，还有些打雷的迹象，外面被大风刮过的声响让人毫无睡意，一声闷雷响起，外面忽闪的电光照应在窗内，我发觉床上的人伴随着雷声微不可查的颤抖，一声声雷接连响起，秦时安缩在被子里颤得越来越严重。

“喂，大小姐，怕打雷啊。”

被子里的人一把掀开露出自己的头反驳“怎……真么可能，本小姐身为武将世家，怎么可能害怕这种东西。”

又是一声雷声，秦时安连忙缩进被子里，又是隔了许久，期间雷声不断，她似乎有些撑不住了，“那个……你要不然就……上来睡吧。”

“怎么，不是不害怕吗。”

“我这是害怕吗，我只是怕你睡地上着凉而已，本小姐这么善良，让你上床睡，还可以顺便保护你。”

“是嘛，大小姐威武。”

我没继续与她拌嘴，还是上了床，刚开始她只是紧贴着我，几声雷声过后，她逐渐钻到我的怀里了，我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听着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我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寺庙里有一间藏经室，经过允许我进去看了看，出来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父女两又吵了架，原因我没有在意，无非就是一个要面子，一个不服输，归咎起来父女都是一个样，看着一个在原地气得直跺脚，一个哭着跑开，我也不想去触霉头，干脆在寺里四处转转，只是没想到随便走着还是碰到了霉头。秦时安蹲在池边逗着里面的鲤鱼，远远的就看到我走过来

“你来干嘛，嘲笑我的吗。”

“没，路过罢了。”

“切，谁信你，你看到是来嘲笑我的，嘲笑我和我爹不和，每天都会和我爹吵架，”

“不会，我很羡慕你。”

她怅然的抬头望着我“为什么，难道你没有爹吗。”

“我有爹啊，可是我的爹只会打我，让我干数不完的农活，不准我吃肉，把吃的都留给弟弟，把我卖进青楼换粮食……”

京都里的大小姐果然没见识过真正的人性，或许根本不信我说的，继续蹲在池边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漏出复杂的表情，而我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些事反而觉得一身轻松了。

“行了别蹲在那了，下雨了路滑，小心摔进去。”

我走过去想拉她起来，却没想到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自己踩到石头上的苔藓摔进了池里，鲤鱼被我惊得四处游散，这池水不算特别深，淹死一个我却是足够的。秦时安没想到我刚说完自己就掉进了水里，站起来对着我嘲笑

“哈哈哈哈哈，你还提醒我呢，自己先掉下去了。”

她在池边笑得直不起腰，却看见我一直没上来“啊喂，你该不是不会游泳吧”

说完看着池里的我挣扎动作慢慢迟缓，这才有些慌了，连忙跳下来把我捞上去。秦时安一路把我带回卧房放到床榻上用被子裹着我

“没事吧，还清醒没。”

“没事。”

“没事就换衣服，别着凉了，这一天天的，烦死了，全是水灾，等会得去找高僧给我驱驱邪，你也得去，感觉你比我更邪，不去的话连累我也倒霉。”

从寺里回来过后我和秦时安的关系缓和了很多，至少她不会想出那些鬼点子赶我走了，可能是在同情我的身世。这日将军又从朝中领了命，说是要去边塞打仗了，我猜想着这次应要许多年见不到了，其实这些对我来说也无妨，若是他不在的话我倒也清闲。将军出征似乎也没能影响到秦时安的心情，她大概是从小就习惯了，连将军出征那日也没来送。

反而在将军出征后，我和秦时安好像日渐亲近了，大概是她无聊得紧，常常来我院子里走动，后来我们开始聊天，她给我讲她童年的趣事，将她温柔的母亲，我则给她讲京都外的世界。她常给我送些新衣服过来美其名曰不能让我丢了将府颜面，要穿更好看的衣服，要相信她的眼光比我的更好，也时不时给我扔来一些奇形怪状的香囊或者手帕，说是街上随意看到的便买了，其实上面的刺绣那么丑，一看就是她自己绣的，在我弹琴的时候她常耳尖的凑过来，有时兴致高了我也会舞上一曲，她甚至会拿起她的短剑在我身旁配合着。她爱在打雷天往我被子里钻，有时不打雷也会来，我尝尝像当初在寺里那样轻拍着她的背，或许是从小失去母亲又没有父亲照顾，总会在潜意识中缺乏安全感，大概由此引发的口欲期，常会在睡梦中嘬着我的脖子或是其他地方。当然平时里她也从没放下过她的傲气，时常用奇怪的语调唤着我姨娘，我也就用同样的语调回着她大小姐。

三年后将军胜仗归来，受尽了百姓拥戴，皇帝也赐了许多奖赏到府中，而我却总觉得隐隐不安，功高盖主从来不是戏言，果然在宫中宴会上皇帝直接安了个实图谋逆的罪名讲将军当场斩杀，消息传回府内，宫中军队正在前往将军府的路上，我带上这些年存下来的值钱的东西带着秦时安逃了。

辗转了许久，到了一处乡下，好在村民热心，看我们长得像，当我们是哪里逃荒的难民姐妹收留了我们，我们在这里隐姓埋名住下了，可能秦时安一时接受不了突来的变故，逃难这几日一直神情恍惚，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我爹是功臣，为什么皇帝要杀他。”

“小安，这就是世道不公，这是人心也是人性。”

她或许开始明白我当初对她说的那些世道，这些东西，永远都是被迫接受的。

我们在这个村子里找了个没人的房子住了下去，可能是皇帝认为我们女眷不成气候，也可能是这里真的比较隐蔽，没有追兵找到我们，村子里的村民也还热情，我们觉得在这里定居，秦时安也渐渐平稳下来，接受了一切所经历的事，

“我没有阿娘，也没有阿爹了，阿姐，我们两个就这样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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