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莫雨泽坐在九路公交的最后一排，头贴着车窗的玻璃，眼睛看着窗外，看着外面自己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大榆树枝繁叶茂，绿树成荫，公交车从树荫底下穿了过去，又停了下来，树下的老伯拿着扇子，坐着椅子给孩子们讲故事，一个夏天，一个人生，一切都那么美好。可这位16岁的少年，却带着满身的怨气来面对人生面对生活，面对这一切美好的事物。他不常笑，时时刻刻在他脸上都像是写着两个大大的“厌世”也许真的应该厌，但该厌的也许不是世，而是事，幼年的家破人亡，让他早已看淡生死，陈杏儿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一听到陈杏儿要嫁给肖家人也只是为了稳住家族也是不由得气愤，一边想，一边回忆着昨晚他们的谈话心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怎么也舒服不下来。

“这么巧，又遇上你啦咱俩还挺有缘分”这句话打断了莫雨泽的念想李旭明快步的走到莫雨泽的旁边坐了“你去哪呀”

“希望大道”

“你去希望大道啊，我比你早一站下车，我去梦想路对了，你去希望大道干嘛？”

莫雨泽没有再回答他，可李旭明的小嘴叭叭个没完，莫雨泽也没有在意。

可突然，李旭明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说了一句“我爸最近在研究什么黑帮准备要把他们打下来，之前我有个青梅竹马，也是因为这个才认识的，她母亲在家离奇被杀，我父亲任命被请去调查，还是四大家族之首的韦氏，这个黑帮之前可他妈牛逼了，杀了好几家人，从未失手，但听我有一家人，一个七岁的小孩，躲过了一劫如果还活着，应该有我们这么大了从事件的开始，这个案子一直都是我爸负责的，直到他45岁时退休后也再也没有抓到过这个团伙但我爸已经申请在回警局把这个案子完成再退休”

李旭明叭叭叭的说了一大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莫雨泽听着立马慌了神，他故作镇定的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想要说什么，但迟迟未开口。

“我知道我长得帅但是也没必要这样看”莫雨泽把手拿了下去从嘴里缓缓地说出了两个字“自恋”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好歹我之前还帮了你你好伤我的心啊”莫雨泽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笑容很浅，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到他原来在笑，但李旭明却看得格外的清楚，因为他的眼里早就千个，万个他了，满眼都是。

“梦想路到了，请下车”

随着公交车广播的响起，李旭明也该下车了，如同每一个过路人一般该走的要走了，在下车之前，李旭明给了莫雨泽一张纸条就下了车，那张纸条不用说，肯定是电话或者联系方式。

“希望大道到了，请下车”

莫雨泽下了车门口卖早餐的大娘还认得他他一来，一整个小街都热闹起来“哎哟，这好久都没有回来”“小泽又来看望奶奶啦”一人一句热情的很，虽然很烦但还是很感动。

“奶奶”“小泽啊，你昨天去哪儿了？我还担心你被他们关进号子里面去了”

“奶奶，我没事”莫奶奶是心急，毕竟小时候莫雨泽可没给他制造麻烦之前喜欢欺负他的村头小霸王还被他打骨折了两次然后被莫雨泽的演技反手就把罪名扣在了小霸王头上一次性把之前小霸王欺负他的仇给报了对方家长还倒赔了5万莫雨泽属于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莫奶奶也不好说什么想了又想，长叹一口气拉开椅子对莫雨泽说:“你一看就知道，没吃早餐就来了”

吃饭过程中，莫奶奶一遍又一遍地数落着莫雨泽不吃早餐的罪过，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莫雨泽也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回答着，躺在床上，想着上午，车上李旭明掏出那张纸条，上面的字写得不算好，但也看得出来号码是多少“四十二中……”

莫雨泽拿着书包与莫奶奶告别后，又上了九路公交，坐上了那个熟悉的后排看着窗外，不得不说夏天的傍晚是真的好看晚霞如同南极的极光一般，有红的，有紫的如果家不住在终点站，可能就看着风景忘了回家。

莫雨泽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可以吃饭了在饭桌上莫雨泽向陈川博提出，想去四十中读高中陈川博愣了愣，仍旧在吃饭，饭局一下子僵了起来莫雨泽见状，也没有好只是吃完饭之后，把碗放了回去，回到餐桌上，对陈川博说了一句“陈叔叔，你先想想，我先上去了”

莫雨泽上了楼顶之前，莫雨泽每次生气或不开心的时候，他都会跑到楼顶上去散心，因为莫雨泽喜欢看风景，所以特别爱往顶楼跑。陈杏儿知道了，就开始布置顶楼，就等莫雨泽回来发现。

莫雨泽摸索着发现顶楼好像装了灯，借着月光好像能看见灯的开关，就把灯打开了。

开关一按一下从前面到后面的灯有顺序的，一个接着一个，慢慢的开始亮了起来，与其他的灯不同，其他的，但是一下子全亮了，而这个不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看。莫雨泽不喜欢这种小女生的东西，但还挺喜欢这个设计灯一亮，莫雨泽就注意到了中央的那个圆桌，在圆桌旁有个吧台，莫雨泽烧了点水，冲了杯茶，从冰箱里拿出一份蛋糕，并坐在圆桌的那个位置上吃了起来。

蛋糕的甜在嘴里特别腻，腻到差点就吐出来了，莫雨泽不喜欢这种甜到发腻的甜品，但甜在里，苦在心里，莫雨泽失去了双亲后，幸运地被陈家收养。这一家人对他挺好，莫泽雨不喜欢依靠别人但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可以依靠，有必要时，他是陈家三少爷，没必要时，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没人要的孤儿而已。

这里相比之下，莫雨泽还挺幸运的，莫雨泽他不会哭，因为他明白哭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哭，父母不会回来，那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一想到这是偶尔也会忍不住……

“小泽，你在上面吗？”陈川博一边扶着梯子，一边问，陈川博到了楼底，用手拍了拍裤子说:“这梯子也该修了”抬头看见莫雨泽便说:“你杏儿姐还真没骗我，你果然在这”

“……你……想好了吗？

“你们为什么那么执意要去四十二中读高中？”

莫雨泽沉默了一会儿，陈川博快步地走，到了莫雨泽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认为……我父母的……死……可能有些蹊跷”

“哦，是吗？对于你父母的死已经出了结果，你父亲是被仇家杀的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可惜让罪人给逃了，你别太难过，真相会浮出水面”

陈川博拍了拍莫雨泽的肩，莫雨泽可以明显感受到视线，慢慢的开始模糊起来一颗又一颗，如同大豆般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去，到脸颊，到下巴，最后的桌子上。

莫雨泽失去双亲后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以说是父母死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哭了，这不哭还好，这一哭把陈川博给吓了一跳，也不知怎么办，就坐在那儿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