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这个从小跟自己长大的女子,书音竟觉得有些陌生。
陌生到,似乎从未认识过她,难不成一场大病,就能够让一个人有这麽大的改变?
当然,这些问题书音也只敢放在心底。
“小姐,那奴婢先告退了。”
“去吧。”韩映雪闭着眼睛,靠在软垫上回应。
听到关门声,韩映雪淡然出声,“躲在床後边的,不想死就自个滚出来。”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小廝爬了出来,“二……二小姐饶命,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求二小姐别处罚奴才。”
韩映雪唇角微勾,慢慢睁开眼,双目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廝看。
那是她前几天在皖青院那附近晃悠时看到的人嘛,白氏的手下也不过如此,这样还怎麽玩游戏?
卧室一阵寂静。
小廝有种自己是待宰羔羊,而面前这看似人畜无害的二小姐是大野狼的感觉。
感受着气氛的僵硬,韩映雪也不急,把玩着手指道:“呦,那你倒是说说,奉谁的命,行谁的事?”
明明韩映雪说话的方式很温柔,声音也轻轻的,但却让小廝不由自主的染上一身寒意。
小廝甚至一点都不怀疑,韩映雪下一秒就会上前宰了他。
“是……是夫人。”
“行什麽事?”
小廝额上冒出冷汗,“我……”
他是家生子,万一他把全部供出来,夫人铁定不会饶过他家人的,虽然说不说他都难逃一死……
韩映雪轻轻笑了几声,走向小廝,“别这麽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小姐在欺负你呐,不说就不说吧。”她拍了拍小廝的肩膀,“知道该怎麽做吧?嗯?”
小廝也不傻,连忙点头应道,“小姐在和婢女下棋聊天。”
“哈哈,儒子可教也。”话落她摆了摆手,示意小廝离开。
韩映雪看着门久久不动,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场游戏,她该如何下第一步棋,把全局掌握,也把所有和她敌对的人玩弄在手。
既然游戏已经开始,总不能输在起跑点啊。
果然如她预期,小廝还没出去就有几个不速之客造访倾茵院。
老夫人带着白氏和一干女眷站在门口一脸错愕。
“二姑娘,你这……是在做什麽?”白氏的眼神在韩映雪和小廝身上游离,忍着笑意继续道,“亏得母亲方才还替你开脱,真是太令母亲失望了。”
她说的母亲是指老夫人,笑话!她怎麽可能帮韩映雪开脱,这不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雪丫头,你和祖母解释解释这,这到底怎麽回事呐?”
“是呀!二姑娘总得给府里的人几个交代吧?”其中一个姨娘说道。
一人造浪,百人开船,其它姨娘也跟着起哄“对呀…”
韩映雪的眼眶唰的就红了,“祖母,这个小廝方才偷偷潜入雪儿的卧房,意图不轨,要不是雪儿早有防备,恐怕,恐怕就……”她捂住脸蛋,低声啜泣。
“难不成二妹妹已经是不洁之身了!”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韩念琴开口说道,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
韩映雪在心里窃笑,果然犬母无虎女。
“大姐姐,你为何要污蔑我?”
韩念琴藏了藏脸上的笑意,继续道,“妹妹,不是姐姐想污蔑妳,可事实摆在眼前,你要姐姐如何相信妳呢?”
韩映雪用手帕擦乾泪,转身看向小廝大吼,“你还不解释!本县主看在你是母亲那的人放你一马,你还不替本县主解释!”
“二小姐,对不起,奴才不该侮辱您的身体,奴才愿被千刀万剐。”
啪!韩映雪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而那桌子竟凹下一个洞,只是没人注意到。
“本县主给过你机会,此事我会禀告官府,到时候真相自会大白!”
要是真报了官府,白氏等人必然逃不过,“二姑娘,全府上下都明白妳是县主,都是一家人没必要……”
“要不是非不得已,女儿不会这般强调,可母亲,如若女儿不这样说,身败名裂的人会是我!”韩映雪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哭得那叫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白氏举起手就准备打下去,“你!”
“够了!”老夫人一声喝止白氏的动作,“这人既然是你的,带下去好好调教,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必歪,你自己也好好检讨!”
“可是……”
“没有可是,今天就到这吧,都散了。”
所有人都知道老夫人在府里的地位举足轻重,真惹恼她没有什麽下场,便摸摸鼻子各自离开。
白氏瞪了韩映雪一眼,随後迈开步伐回皖青院。
韩映雪以大字形躺在床上,目光幽暗,燿国有个不成文的民风,只要及笈女子在成婚前和其他男子暗通款曲,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嫁给那个男子或者上街被百姓乱棍打死。
或许对於两个相爱的人来说,第一条路是最好的,但以她养尊处优的千金下嫁给仆人,恐怕会对她的名声造成一定的影响。
白氏到底是为了什麽才要这样,如果只是单纯的讨厌看不顺眼她可以理解,毕竟白氏是後继夫人,只有在府中简单举办的仪式,而她的生母是十人大轿抬入府的正妻,嫉妒在所难免。
但如果是别的原因,她不会屈服,也不会替人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