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求叔父成全

蓝忘机与魏无羡就这样看着彼此，良久，才平复了心中翻滚的情绪。

两人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全部整整齐齐地放进了暗格，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坛‘天子笑’。收拾整齐后，两人在书案边依偎着坐下。蓝忘机端坐着，手中执笔，聚精会神地批阅着公文。魏无羡则倚在蓝忘机肩头，手中拿着‘天子笑’，时不时喝一口，好不惬意。

忽然间，魏无羡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对了蓝湛，你刚刚去见了蓝先生，说了什么？”

蓝忘机笔尖一顿，继而又平静地说道:“想知道？”

魏无羡点点头:“嗯。”见他不语，又轻轻地推了推他，催促道:“你说啊蓝湛，什么事？”

蓝忘机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他的星眸，缓缓开口道:“我去求叔父……成全我们！”

“什么？”魏无羡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惊得直接从蓝忘机身上跳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那……那……那……蓝先生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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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室

蓝忘机跪在地上，坚定地对面前的蓝启仁说道:“忘机欲与魏婴结为道侣，求叔父、兄长成全！”

蓝启仁闻言，顿时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地吼道:“胡闹！忘机，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一旁的蓝曦臣也有些惊异，他知道自家弟弟的事，却没想到蓝忘机会这么快就提出来。

面对蓝启仁的疾言厉色，蓝忘机依旧挺直背脊，坚定却不失礼数的回答:“忘机明白，求叔父成全！”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你与魏无羡同为男子，怎可任意妄为？”蓝启仁怒不可遏。

蓝忘机闻言，依旧面不改色:“我对他的心意从未改变，更与他是否为男子毫无关系！”

看到蓝忘机如此坚定，蓝启仁更是火冒三丈:“那魏无羡没有金丹，又剑走偏锋，修习诡道，不走正途。你与他结为道侣，又岂是长久之计？”

蓝曦臣见状，依旧满面和煦地劝道:“叔父莫急，先听听忘机怎么说。”

听到‘金丹’二字，蓝忘机眸色一暗，旋即又平静道:“叔父，魏婴虽修非常道，却行正义事，怀赤子心。何况，论剑法，他曾剑未出鞘与忘机不分高下；论聪慧悟性，在痛失金丹被丢至乱葬岗后，却依旧能开创先河，造出阴虎符；论功力修为，射日之征时，以一人之力敌过千人；论心性，虽修诡道，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论德行，十六年前，仙门百家混淆是非，颠倒黑白，陷他于不义，十六年后，他在乱葬岗上却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画符招阴，救出曾经将他逼迫至死的仙门众人，以德报怨。叔父，十六年前，忘机曾问过您，孰正孰邪，孰黑孰白，时至今日，忘机还要再问您，一人之心是否以是非黑白四字能断？以修习剑道为正途固然无错，但十六年前，那些修习剑道的仙门百家借正道之名，行罪恶之实，一面竭力讨伐魏婴，一面又觊觎阴虎符。敢问叔父，这些人究竟是正是邪？被仙门百家因颠倒是非而身死，却一直怀着赤子之心的魏婴又是正是邪？”

蓝曦臣从未见过蓝忘机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以他以往的性子，向来是点到为止，绝不多说半个字，看来，只有遇到和魏无羡相关的事才会让他如此。蓝启仁听了他的这番话，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那你说，何为黑白正邪？”

蓝忘机斩钉截铁地说道:“若修习剑道，心怀善念，为正，心怀恶念，为邪；若修习他途，心怀善念，为正，心怀恶念，为邪。由此，忘机以为，是非善恶与修何方道无关，而在于心之所向，心术不正方为邪！”

似是想到了什么，蓝忘机顿了顿，又道:“魏婴的剑法，在各世家当中已是出类拔萃，若非情非得已，事不由人，又怎会弃了剑道，遭世人诋毁？”

听了蓝忘机的一席话，蓝启仁和蓝曦臣都沉默不语。魏无羡的事情他们是都知道的，要知道蓝忘机当选仙督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昭雪夷陵老祖。无论是剖丹，还是修习诡道，他们都知道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感于魏无羡的一片赤诚，又叹他即使竭尽全力最终也没有护住想护的人，一腔热血和道义被世人蔑视和践踏，最后被生生逼死。蓝忘机说的没错，若不是事不由人，又怎会以遭世人唾弃，众叛亲离为代价来走这独木桥？单以修何方道，真的能判定一个人究竟是正是邪吗？蓝曦臣更是深有感触，‘心之所向’四字是当年他对蓝忘机说过的。世上之事，真的都有定规定法吗？

蓝启仁久久沉默不语，蓝忘机的话一字一句直直地叩问着他的内心。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忘机，你先回去吧。”

“叔父……”蓝忘机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蓝曦臣拦下了:“忘机，你就先回去吧，容叔父想想。”看着蓝启仁的神色，蓝曦臣就知道蓝忘机的话对他的震动极大，确实需要好好想想。

“是……”蓝忘机迟疑了一下，还是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看着蓝忘机离开的背影，蓝启仁似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