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上在意的始终是乌拉那拉氏的冤屈,阿箬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果然皇后娘娘说的没错,一旦涉及乌拉那拉氏,皇上是理智也没有了,原则也不要了。
阿箬颇为心累,她瞅了一眼年轻俊朗的帝王后,微微一叹道:
慎常在嫔妾自潜邸就仰慕皇上,且一直存着幻想,希望乌拉那拉氏能像皇后举荐仪嫔一样,向皇上举荐嫔妾。
慎常在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嫔妾替乌拉那拉氏做了那多事,得罪了那么多人,她竟然只想着卸磨杀驴,将嫔妾打发出宫,草草嫁人。
慎常在嫔妾虽是包衣出身,却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可在乌拉那拉氏的心里,嫔妾是她的婢女,一日为奴,则终身下贱。
慎常在即便嫔妾的阿玛因治水有功,被皇上封为知府,嫔妾一家却还是乌拉那拉氏的家奴,这让嫔妾如何能不恨?
提及自己所受的委屈,阿箬悲伤到了极点,不禁声泪俱下,她也曾真心维护过乌拉那拉氏,替她争宠,替她说话,替她筹谋。
可自入宫以后,就因为惢心比她有用,乌拉那拉氏就待她愈发疏离,她也只是想过好日子而已,何错之有?
阿箬这番哭诉,真情实意,弘历想起他那不可告人的身世来,不免产生共鸣。
乾隆所以,你就将一切推到如懿身上?
阿箬仿佛认命般点头:
慎常在嫔妾本想用这条命,拉下乌拉那拉氏,还后宫清明,亦可威慑一番躲在暗处之人。
慎常在可皇后娘娘救了嫔妾,皇上又给了嫔妾希望,嫔妾这才……生了虚妄之心……
慎常在如今梦醒了,嫔妾亦不再有所奢望,嫔妾愿用这条命,还乌拉那拉氏清白,还请皇上不要降罪嫔妾的母家。
弘历此刻有些心烦意乱,后宫里还不知有多少景仁宫遗留下来的暗桩,倘若放如懿出冷宫,万一他们又开始兴风作浪,他不敢赌。
思及此处,弘历掐住阿箬的下巴,使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乾隆对景仁宫,你还知道多少?
面对帝王审视的目光,阿箬知道自己赌对了,她看着弘历的眼睛,不卑不亢道:
慎常在自景仁宫被幽禁后,她的人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乌拉那拉氏,故而嫔妾对这些人知之甚少。
慎常在那个老嬷嬷,还是嫔妾曾经陪着乌拉那拉氏去看望景仁宫时,意外遇见的。
弘历摸着阿箬细腻的脖颈,心里对如懿满是失望透顶,他又一番试探:
乾隆若你所言非虚,乌拉那拉氏有此一遭,也是她应得的报应。
乾隆既然是景仁宫做的孽,那乌拉那拉氏也不算清白无辜,你可有想过,杀了她一了百了?
阿箬深恨乌拉那拉氏,不是没想过,杀了乌拉那拉氏以绝后患,可自从被新燕点拨之后,阿箬就将这份杀心隐藏在心里。
如今弘历询问,阿箬淡然自若,坦荡道:
慎常在嫔妾从未想过要乌拉那拉氏死,人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才是折磨。
弘历没有错过阿箬眼中闪过的恨意,以及幸灾乐祸,可见阿箬是没有杀她之心,遂道:
乾隆这是真话了。
乾隆你说仰慕朕?
慎常在是,嫔妾陪在乌拉那拉氏身边多年,早已对皇上心生仰慕。
慎常在可有乌拉那拉氏在,嫔妾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所以嫔妾就将那些罪名,都推到乌拉那拉氏头上。
慎常在皇上,嫔妾今夜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若皇上不信,嫔妾愿同皇上赌一赌。
弘历愣了一下,眉头微皱:
乾隆赌什么?
慎常在嫔妾就同皇上赌,五年之内,没有乌拉那拉氏的后宫,绝对会清清静静毫无波澜,皇嗣会平安降生,健康长大,后妃之间也会相安无事。
慎常在这五年,嫔妾愿长跪宝华殿,为皇上尽一份心意,也为玫嫔及早夭的小阿哥祈福,愿她们早登极乐,来世再续母子缘。
阿箬这番言辞切切,令弘历一时分不清她的真实想法,他问道:
乾隆你求什么?
慎常在嫔妾所求,不过是陪在皇上身边,有一处容身之所。
慎常在嫔妾是有罪孽在身之人,能时常看见皇上,嫔妾就心满意足了,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乾隆你这么想?
慎常在是。
乾隆那好,朕就陪你赌上一赌,若这五年之内,一切如你所言,朕就赦免你的罪过,关于你陷害如懿一事,朕既往不咎。
乾隆但若不是,朕会把你交给乌拉那拉氏处置,毕竟因你诬告,她才被贬去冷宫受苦,届时你的生死可都由不得你了。
阿箬俯身一拜:
慎常在若真如此,那也是嫔妾的命数,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