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初引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尽。--诗经·风·葛生

　　“你叫白若，我是你哥。”

从白若有记忆开始，顾晚言就在照顾自己了。他说自己是她的哥哥，可是他那谎言，就是四岁孩童都能戳破，可白若却不忍心戳穿它，他，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了，对她这个别人口中的，小瞎子。

白若从小，就患有眼疾，在那个饥荒的时代，普通人家怎么养的下一个小瞎子，白若的父母在生下她后，微笑着看着襁褓里粉雕玉琢，一团软糯的婴孩，她闭着眼睛，正睡得香甜。

“这可是怎么多年，村子里我接生过最漂亮的孩子了。”产婆邀功一般的说。

可是当他们看见她睁开那双空洞涣散的双眼时，便将她连同一张写着她的生辰八字的纸条抛在了河边。

少年走到河边，将孩子如获至宝的轻轻抱起，眼里竟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惊喜：“你是我的阿若吗？”少年问她

襁褓里的孩子哪会说话，可是她似乎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会因为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改变。

她对着少年笑了，眉眼弯弯。

从她记事起，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叫白若，我是你哥。”

　　我是你哥，顾晚言。

顾晚言带着白若四处漂泊，也许是因为眼疾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从小缺少爹娘的庇护，小小的白若对黑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而顾晚言便成了她唯一的那点光。

“阿若别怕，哥会保护你的。”

少年温润的声音总会在白若害怕的每一个深夜响起。

他教会白若生活起居，教会白若男女有别，教会白若很多很多

　　从白若很小的时候起，顾晚言害怕白若走丢，便总是伸出自己的食指让小白若牵着，白若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很匀称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平整圆润，指腹处因为采药草而磨出淡淡的茧，那让小白若很安心。

　　“阿若你这个糊涂蛋，可不要走丢了。”每次哥哥都会这样说

　　“哥，你这样说会把我越说越笨的知不知道。”小白若气竭

“呦～这是哪家的少年郎，不知可否婚配。” 每次上街，白若都会听到这样的话，听多了白若也就知道了，她哥长得可能还行。

　　“阿若！你又在发呆了。”

　　“啊啊啊！你在哪？哥？等等我！”

　　桃花树下，一个小女子和一个高他一头的少年郎，少年伸出一根指头牵着后头那个落了一身花瓣的女孩，眼底是无奈和掩藏住的珍稀，少女的眼睛深不见底，却是盛满笑意，真真是画上一般，看上去让人不忍打扰。

　　可谁又知，女孩半瞎，少年无家。

其实，白若知道即使不牵着哥哥的手指她也能找到他的方向，顾晚言的身上有一股非常好闻的香气，像是花香又混合着一种药草的香气，那种发自骨髓里的香气是她哥哥的味道。

只要轻轻一嗅，那满腹清香就能让白若找到顾晚言。

但是，白若还是每次都牵着顾晚言的手指，听着前面的那个人用一种淡淡的温润好听声音对她说，

阿若，跟着我，可别走丢了。阿若，你小心一些。阿若，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