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身不由己

秦妙风不明白顾云章为什么执意想要学武，但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并且没有去问这背后最深处的原因。

学武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秦妙风提前将顾云章可能遇见的一切困难都夸大其词地严厉地告诉了顾云章。

但就算这样，顾云章却依旧没有一个想要退缩的举动。

秦妙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既然答应下来了，她也就认真，尽职尽责地去教顾云章学武了。

“秦妙风……我腿要抽筋了！我要废了！你谋杀亲夫不是这么谋杀的！”

秦妙风对于顾云章的哭诉，在这段时间已经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地就说，“那就别做了。”

“唔……”这苦是自己要吃的，泪也得自己往肚子里咽。顾云章想了想自己有朝一日练出头的场景，以及以前的种种遗憾哽咽了一下，摇了摇头。

“算了。”

顾云章苦哈哈地继续扎着马步。

秦妙风还真不知道，顾云章这又何至于此。

不过，这倒也消磨了些顾云章多余的没地去用的热情，让他无暇再去青楼，还能算上一件好事。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去。

她在院子里有了自己的一定威信，不用再去多用心思去敲打那些不安分的存在。每天日常的工作也就是看着顾云章练武，看着他哭唧唧的模样，时不时地开口打击他一下。

这段时间里，神秘人也没有再出现过，让秦妙风都险些忘记了这么一个威胁的存在。

这样的日子还能说的上是岁月静好。

但秦妙风有意享受这样的日子，外人却看不惯秦妙风这样的悠闲。

距离顾云章没有外出去打秋风已经有了三月有余。

之前风流名头在外的顾云章这么长的时间都安分地在府中没有回来，京城中也慢慢有了流言。不过这流言相对于之前对秦妙风的各种恶毒的猜测，要来的更加体面些。

这次主要是说秦妙风这驭夫有道。

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去，没有多少人继续紧紧抓着秦妙风之前的过错不放。

可这一切却让宋思思气红了眼。

“该死，该死，该死！”

宋思思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一把都掀到了地上。

身边的丫鬟们都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此刻的宋思思。

“你。”宋思思指了一个人，让她过来。

被指到的丫鬟身子抖了抖，但也知道宋思思并不如她看上去温婉的样子一般，不敢耽搁地走了过去。

染了丹蔻的指甲狠狠地划过丫鬟那清秀的面容。带下了刺眼的血丝。

可以说是瞬间的样子，那丫鬟的脸上便留下了几道鲜红的印子，肿得老高。

丫鬟连一声痛呼都不敢发出，憋住眼里的眼泪，手也不敢去碰一下脸上的伤。

宋思思看着丫鬟脸上的伤口，这才像是解了些气一般，平复了些自己的呼吸。

“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张脸怎么好死不死地长的像那个贱人吧。”

那个贱人说的是谁，跟在宋思思身边的人都知道。而那个丫鬟说是长的像秦妙风，其实也不过是她们都是一样的瓜子脸罢了。

除开这一点，她们俩身上便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一点相似的地方了。

这可说的上是无妄之灾。

但这件事，很明显不是首例了。

之前还有宋思思因为一个人眼睛像秦妙风，而生生挖了那个人眼睛的事存在呢。

宋思思解了些气，下巴一抬，又做足了一位贵太太的姿态，抬手找了一些人。

“走吧，我们去拜访拜访一下我的好大嫂吧。”

“是。”身后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声音应了，可宋思思却没有丝毫的在意，带着身后的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就往秦妙风所在的院子走去了。

宋思思一走，剩下的几个丫鬟连忙就朝伤了脸的那个丫鬟身边拥去了。

“小荷，你没事吧？”

小荷抿了抿嘴，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上了自己脸上的伤口，然后这才忍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泣音。

宋思思做出这样的事，自然是不会再特意找人来这些人治的，小荷的脸这算是毁了。

“我明明马上就可以走了啊……”

小荷的家里是有一儿一女，让她进赵王府也是因为之前小荷家里她弟弟失踪，没了经济来源，实在养不起了家里，这才进来王府。不过最近，她弟弟回来了，还特有出息的带回来了不少钱。家里是不需要小荷再担心的了，她弟弟也将钱都凑出来，打算先把小荷的卖身契赎回来。

这院里做下人的，哪个愿意一辈子都是下人。小荷这有了出去的机会，身边的几个好姐妹都真心实意地为她开心着。

却不料，马上都要离开了的小荷，今天却平白受了这么一场祸。

一个毁了容的平民家里的女儿，以后嫁人又怎么好找？

小荷的这后半辈子可以说是都被毁了。

可她们这些人微言低的，又能做什么呢？

她们能做的，也只有说一些无力的话来安慰小荷了。

小荷紧了紧手，指甲狠狠地陷入了肉里。

她知道，宋思思和世子妃不对付，如果她能做什么的话，可能也就是去找世子妃帮忙，这才能报她的的这个仇。

世子妃……小荷苦笑一声。她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这个世子妃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听闻前段时间，她们院子里还有一个丫鬟被生生逼死了。

但……她如今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小荷做了决定，眼里满是坚定。

其他人不知道小荷想了什么，相互看了看对方，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她们这些人能左右自己生活的还是太少了，只能随波逐流。这主子要他们如何，便只能如何，哪怕是让他们去死。

现在的时节正是盛夏，炽热的阳光站在院子里，照的一切事物在人眼中都似乎是褪了色，白茫茫的一片。

院中的石桌石凳此刻也没人去碰，上面烫人的异常，稍微碰一下，那片肉便会红上一片，好很久才能消去。

可就是这样的阳光，落在他们这么一些身不由人的当中，不会让他们觉得温暖，只是越晒越让他们觉得自己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