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机会

帝蒂娜大概明白了他有暂时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也没有催促，只是同他一起看向了黄沙飞扬的天际线。

许久，才听见飞云低低的叹息声。

“记得我跟你提过，主宰这个幻境的那个近似于‘神’的存在吗？”他开口问。

帝蒂娜点点头，“记得，是那个最初发现这里，并经过千百年的努力最终把幻境据为己有的人。”

“现在的他应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吧，”飞云凝望着远方，目光逐渐放空，好像缓缓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从他们第一次被异象掠夺到这个幻境的时候，所有的试炼关卡都已经准备好、并且可以完美地开启与运行，直到乌克娜娜到来前的这百万年里，所有人都不曾怀疑过是有人在背后掌控着这一切，只是绝望地以为这个看似美丽的幻境是上天注定要将他们拖入的地狱，所以，他们开始把这一切称之为‘神的旨意’。”

他在认真诉说什么的时候，那带着少年朝气的声音也逐渐沉了下来。

“在乌克娜娜经历过了十多次失败却仍旧不放弃的时候，他们劝她，还是不要再妄想忤逆神的旨意，就把命运将他们带进这个不老不死的空间当成是一种馈赠好了，虽然被剥夺了自由，但至少他们拥有了永恒的生命。那个时候的乌克娜娜还没有如后来那般绝望心死，非常狠地反驳了他们。

“‘什么是神，神就是不顾苍生意愿强行剥夺了他们的自由，并把他们放置在一个虚假的空间里当一只被抽走所有自我和灵魂的宠物吗？如果这就是神，那它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她真的差点就做到了，以一人之力破除了所有的关卡，逼得那个所谓的神现身，虽然最终也没法消灭他，但却把所有人从无边的囚禁中解放了出来。”

“……你们一定很恨那个人吧？”帝蒂娜看着他回忆过往时又漫上了几分痛苦的眉眼，感觉心脏揪得生疼，不由放轻了声音。

“岂止是恨，”飞云扯着嘴角笑了笑，眸光里闪过一丝阴狠，“那样害所有人无家可归、只能浑浑噩噩地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幻境里度过余生的家伙，哪怕杀死千百遍也觉得不够。”

“不过这次……”他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我真的有机会亲手杀死他了。”

帝蒂娜闻言一怔，但她很快意识到了这句话里的意思，不免心内一沉，“所以你要在破坏完魔法阵后去找到他？可是你一个人——”

幻境里所有人加上乌克娜娜都无法彻底消灭的存在，他一个人又怎么能做到？

一些可怖的场景不可抑制地浮现在了脑海，帝蒂娜紧紧捏着手指，心内担忧越放越大，想要阻止劝说，却又明白这是飞云的选择与追求，隐忍多年才等来的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就算是她，也绝对不会想要放弃。

飞云看见她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指尖，温柔地将她眉心轻轻抚平。

“没事的，仪式启动后，他的力量也会被削弱大半，不再是那个能够高高在上、掌控所有人生死的存在了。”

“可是你也没法保证一定能赢不是吗？我们，我们可以等到消灭了暗黑大帝后，再和你一起——”

飞云摇了摇头，“我不能等，这是唯一的时机，一旦错过了，或许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他斩钉截铁的反驳让帝蒂娜逐渐陷入了沉默，她眉眼低垂，看向自己交握置于膝上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