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与不安

乌拉拉没有回答，她转身遥望海天交接的所在，幽幽的眸光随着翻腾的浪花一道起伏。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她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轻轻开口，回望向乌克娜娜的眼神里，似有几分不忍，“我希望姐姐，不要再像在高塔里时的那样。”

乌克娜娜闻言微怔，“什么……意思？”

“我知道，那时的姐姐历经了失望，又觉得从此再也没有支撑自己的东西，所以才不管不顾，只一味拥抱住自己所爱的，即便这带来的伤害更深。”

乌拉拉低垂下眼帘，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但是现在和那时不同的是，姐姐再不是孤身一人，所以有些执着当放则放，才是最好的安排。我也没法保证，这个诞生于你无尽思念里的我，是不是还会像在高塔时那样，有一天重新恢复清醒的意识，再把所有错误都斩断。”

“……”

答非所问且不着边际的话语让乌克娜娜无所适从，她好像从中抓住了什么思绪，却又感觉它像掌心流水一样蓦地消失不见。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紧抓住了乌拉拉的手。

“我不是孤身一人，可我同样也不能失去你，乌拉拉，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对不对？”

那反问中放轻的语调，已经染上了几分微弱的祈求，仿佛她即使不明白，却也隐隐约约预见到了自己的所求并非是一个完满的结果。

不，她不能接受。

紧握着乌拉拉掌心的手在彼此的沉默中越攥越紧，那明媚却忧伤的笑容还是挂上了她的面庞，随后，如云如雾一般随风飘散。

“乌拉拉！”

——乌克娜娜惊唤一声，猛的坐起了身，昏暗光线下那原本清冷的面容如今已经苍白一片。

“怎么了娜娜？”谜亚星被她突然的动静惊醒，惺忪的眼眸里有着几分茫然，却还是第一时间向她贴近，伸手揽住她的腰。

“做噩梦了吗？”

熟悉的嗓音这才听进了乌克娜娜的耳中，她在一瞬的微怔之后，忍不住侧身回抱他。

“乌拉拉不见了……她不见了，我怎么办啊……乌拉拉……”

慌乱无比的呢喃声中已然染上了泣音。

他将乌克娜娜紧紧拥入怀中，轻抚她的背脊低声安慰，“没事的，那只是梦，梦都是相反的不是吗？你只是太过忧心了，不要多想好不好？”

“梦都是……相反的？”水雾弥漫的泪眼怔怔地抬起，不安地望向他。

这副陡然脆弱的模样让谜亚星心中一软，不由得更加放柔了语气，长指缓缓抹去她面颊上的水痕。

“对，相反的，所以你梦到乌拉拉不见了，那就代表着，你们很快就会相见。”

“我们很快会相见……”乌克娜娜喃喃重复了一遍，伏在他胸膛上的指尖下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衬衣，“可是她说，她不要我执着，她说……她可能没法再像高塔上那样做出正确的选择……我……我不明白……乌拉拉……”

梦里那缥缈悲伤的幻影礽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谜亚星闻言轻轻皱了眉，从她支离破碎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一些莫名的信息。

但他还是温柔安抚着她，“没事的，只是个梦而已，娜娜不要胡想，我们继续睡好不好？”

语罢，不等她再次断断续续地张口拒绝，俯下面庞轻吻她的唇角，掌心也轻轻拍着她的背，一点点平息她的慌乱和不安。

待到那低低的泣音终于静了下来，谜亚星凝望着怀中乌克娜娜仍显不安的睡颜，柔柔地抚去她眉心深痕。

再抬眸时，眼中已经被深沉的疑虑盈满，虽然刚刚以此作为安抚，可……这真只是噩梦吗？

想到了过去多次影响乌克娜娜的梦境，他抿了嘴唇，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