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之后

沉睡的夸克星球在后半夜迎来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大雨，萌学园里露天的地方不多，那淅沥的水迹便全在屋顶和玻璃窗上落出喧杂的雨音。

这亦为在忘情中痴缠的二人作了最好的遮掩。

待到雨势减弱，狭小屋内的灼热氛围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有凉风透过未合上的窗隙灌了进来，少女裸露在被子外的脖颈惊起一丝颤抖，白兔一样蜷起身子，往少年怀里缩了缩。

谜亚星俯首去吻她的发，那沾上薄汗而显得微湿的颊边青丝，被他用指尖轻轻撩开，露出女孩儿情动未消的微红双眼。

她累坏了，几分钟前就已经熟睡。

谜亚星凝眸看着乌克娜娜的睡颜，修长手指抚上她的脸侧，一点一点地描摹着她的面容。

在他有限的能接触到人类世界的各种信息那段时间，曾经热衷于去分析电影里各种人物的情感，他把这当作一种修炼，异想天开地觉得自己对虚拟的影像使用他高超的读心术。

当然他失败了，这不可能的挑战亦被自己当作幼时的又一自负黑历史。

谜亚星还记得自己曾经对某个老师咨询过这回事，说别的都还好，他只是不明白为何电影里的男人总爱在那些过分亲热的场景过后，满目虚无地倚靠在床边来上一根烟，那时老师只是高深莫测地对他说一句“长大就会知道了”。

时间过去十几年，那老师和电影人物的脸都已经模糊不清，但谜亚星却忽然觉得，他自己也该来上这么一根。

那些在脑海循环盘旋的复杂思绪，和在静默之中吞云吐雾的场景，应该是相得益彰的。

“娜娜……”

低沉的嗓音仍然带着喑哑，谜亚星将怀里的女孩儿搂得更紧了一点，与她鼻尖相贴。

“娜娜，娜娜……”

这个名字好像总是喊不够，或者应该说，什么都是不够的，不管是牵手、拥抱还是亲吻，只要近了一步，便开始得寸进尺，哪怕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拥有了她。

“娜娜，娜娜……”

呓语一样地重复着，和刚才过程中一样，丝毫不肯断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在你眼前的是我。

梦里也全都是我。

娜娜——

他好像不知疲倦，亦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呢喃着，把那些从来舍不得亦不敢说出口的话语，在终于得偿所愿后全部倾诉给她，即便知道此刻她仍在沉睡，那些低哑的嗓音只会化为梦里缥缈的云雾，甚至醒来时依然一无所知。

但他就是想说，要通过魔咒一样的低喃，把自己的对乌克娜娜的爱，无时无刻地烙进她的意识里。

读心术的最高境界是从听心转为扰心，这带着贬义的字眼一开始就将它打入暗黑魔法的一环，只可做倾听者，不能妄图去左右人的情感，这是秘术典籍上对学习读心魔法的学生教授的第一个警告。

谜亚星在短暂坠入黑暗失去自我的那段的时间，在暗黑力量的影响下慢慢地突破了这层障碍，毫无顾忌地把那不能触碰的部分，全部吸收进了脑中，只是后来神智恢复清明，便把它当作不齿的过往一概抛在了身后。

“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谜亚星，我的娜娜。”

少年嘴角噙着低低的笑，眸光和低哑的嗓音一样逐渐虚化。

——如此也未尝不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