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隔山海5

“你站住！”张爸爸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张继科没回头:“我腰疼，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关于刘诗雯的事儿，你听不听？”

张继科转头看着爸爸，脸色有些难看。他没坐下，就那么站着，梗着头答道:“你说。”

张爸爸也不生气，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开口:“你从小就倔，凡是你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你长这么大，她可能是你唯一的心结吧。”

张继科低了头，倚着飘窗没有言语。

“我知道你怕我，所以有什么话你都跟你妈说。那时候你跟你妈打电话，一口一个小枣儿怎样怎样。我是你爸，我能听不出来你有多喜欢她？我好奇啊，还特意去找了她比赛的视频来看。我就发现啊，怎么你和她就越来越像了？动作、神态，甚至打球的球风，简直是如出一辙。我又想到你被退回省队的事，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了，气冲冲的就奔到了北京。”

“我把她叫出来之后，她就坐在我面前。小小的一个孩子，不住地发抖。现在想想，多可怜见啊。可我当时就是心狠，我坐在她面前跟她说了好多难听话，回想起来我自己也觉得过分。她想解释来着，可都被我驳了回去。最后我说完了，她把自己的嘴都咬破了。”

张继科把头歪向一边，手攥成了一团。

“我知道你的脾气，你肯定不会跟她说分手，不然你也不会被我打断一根晾衣杆了。我就是算准了你们都那么要强一定会有矛盾，算准了你是她刘诗雯的软肋，算准了她不会耽误你的前程和事业，算准了她一个小姑娘抵不住我的暴风骤雨。果然，我所有的想法都灵验了。”

即使时隔多年，想起那段往事，想起他的姑娘受的那些委屈，张继科还是有些失控。他的眼睛落在楼下的路灯上，后槽牙被咬得咯吱作响:“是我追的她，是我犯混耍无赖非要她跟我在一起。你为什么给她脸色看，给她委屈受！”

张爸爸没理他，继续说:“后来你们分手，我还是一直关注她。莫斯科那场比赛，我看着她，心里忽然特别不是滋味。我想，如果不是我，她可能还是那个神采飞扬的世界第一吧。那是十三岁就进入国家队的天才啊，就这么毁在了我手里？”

张继科闭上眼，努力不去想那时姑娘的脸。

“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时候，你终于拼出来了。你积攒多年的努力像火山一样迸发，就像一头终于醒来的狮子，进入了自己最好的时候。虽然我知道，你的爆发是在极其痛苦与孤独的训练的基础上。我知道你的伤越来越严重，可你还是拼了命的训练。我也知道，你这几年越来越孤僻。每次大赛前心理会诊，刘指导和肖教练都给我打电话，都说你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后悔我曾经的决定。”

“你可以说我自私说我无情说我冷漠，你说我什么我都认。可是就算现在时光倒流，我还是会那么做。”

张继科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所有的情绪堵在喉头，几乎要喷出去，但他还是强忍住:“爸，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张爸爸站起来，走到张继科面前与他平视，“如果可以，请你替我向刘诗雯说声对不起。”

张继科惊愕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爸……”

张爸爸拍拍儿子的肩膀:“我不后悔，可是我愧疚。如果这姑娘从此一蹶不振，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可是我很庆幸，她终于从负面情绪中走了出来，而且越走越好。”

张继科一时楞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儿子，把她追回来吧。如果人家不愿意，你想等，我们也不会再拦着你。”

张继科迅速转过身去，眼眶里满满都是泪。窗外依然是灯火阑珊，可他从未觉得夜如此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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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过后，张继科觉得自己仿若新生。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追回刘姑娘的各种方案。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想的太多，想了十几种方案，全都被他pass掉。

休整两天后就是各种活动，虽然和刘姑娘天天见面，奈何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他连刘姑娘的身都近不得，人民大会堂开个会中间都隔着个许昕。许昕跟刘诗雯聊的开心，张继科只好低着头，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写画画，心里着实委屈。

各种活动和访问折腾下来，差不多就到了九月中旬，恢复训练陆陆续续展开。好容易大家都在北京，闲散人员王皓决定请男队组局喝酒。

张继科喝了两瓶啤酒，脸有些发红。王皓一看，举着酒杯就凑了过来:“继科儿啊，咱俩聊聊？”

“咋，你也想把我喝哭？”张继科笑起来。

“没有，”王皓大手一摆，“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啥话？”

“这人生啊，很少有什么事是主动往你怀里掉的。你说他要是不往你怀里掉那你咋整？主动上去要啊！”

“皓哥……你今儿这是咋啦？”张继科抿抿嘴唇。

“你真以为马龙是地主家傻儿子呢？他都跟我说了，从里约回来他就觉着你不对劲，你这样子跟原先追枣儿的时候一模一样。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打算行动了？”

张继科喝了一口酒，重重地点点头:“关键我现在不知道咋办啊！你也看见了，枣儿都不理我。我就怕她心里还有结，我一提这事儿她难受，她难受我更难受。”

“科子，”王皓碰了碰他的酒杯，“我只告诉你俩字儿，真心。别怂了！要真等枣儿被人抢走了，你就真得被我喝哭了。”

张继科只觉得脑子发热，喊了一句“我有事儿先走了”，大步离开。

王皓招呼着大家伙继续吃喝，和马龙遥遥碰了个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