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篇：十四

开始之前还是为下文的“辣椒”做一个解释，因为辣椒在古代被叫做胡椒，或者辛，大概是在南北朝时期。至于为什么用“辣椒”，因为一个辛字首先看得不舒服，其次会被以为在秀知识，“你懂得我们也知道，你在这秀什么呢？”这样一来反而招读者反感，因此用辣椒一词，毕竟文还是要让家人们看得舒服，不那么费劲去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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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梦境所讲述的女子，正是头着地。而老旧木门也在一遍遍的撞击下显得摇摇欲坠，这是找上门来了啊，可自己又与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找自己呢？而这里又没有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若那东西破门而入，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迎战了。竺珺深吸一口气，即使他并没有那么害怕，但还是稳住心态要紧，他忽然想到，这里动静这么大，为什么秦竹沅那些人没有反应。

不容他再想，木门应声而倒，摔落到地面上瞬间碎成两半。那女子正站在门外，都说含恨而终的灵魂会保持死去之时的样子，她也不例外，头朝下呈现倒立的样子，刚刚的砸门声音也就是这样来的。

女子面色青灰，双臂贴在腿边，指甲尖利到可以轻易刮破皮肉，双足连带长裙被红色丝带缠绕，历经二十多年早已失去原本的颜色。

她每一次的移动都是依靠头部来进行，一次一次撞击的沉闷声响在房间回荡，空洞的眼窝宛如黑洞般贪婪地吸收那微弱的光线，在黑色更深处忽闪跳动着两簇幽幽的绿色鬼火。她注视着竺珺，忽然咧嘴一笑，唇角仿佛被撕裂一般快要延申到耳根，发出极为诡异的刺耳笑声。

每动一下，关节处便传来骨裂般的响声。竺珺轻叹一声，难怪这里没人来，想必是被吓到不敢再到这里了。女子的魂魄怨念极深，他不论说什么都不一定能让女子消除怨恨，反正自己也不会劝人，也不是很擅长表达情感，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

而这女鬼怎么也没有想到，应当是她先下手的，在她打算把头拧过来时，面前的人话都没有说，上来便紧握她左手腕，扭身一个侧踹，速度迅捷如闪电，不容对手有一点反应的时间。虽然竺珺的身板看起来让人觉得他体质羸弱，实则不然，他也是练家子，有点功底，看这一招一式下落力道可不小，女鬼也是直接被踹出了门，狠狠地撞在楼道边的墙面上。

竺珺起身拍掉粘在衣摆上的灰尘，即使面对这鬼魂他也显得游刃有余。女鬼上来便吃亏自然是气愤极了，她扶墙慢慢站起身，扭动脖颈正视竺珺，四肢又以及其诡异的姿态攀上墙面，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他，随后隐去身形。

但他能隐隐感觉女鬼没有离开，而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将他一举拿下。即使是这样的威胁，竺珺却异于常人地更能冷静下来，他想：如果自己是这鬼，隐身后从哪里下手的成功几率更大？墙面传来细微的声响，仿佛什么东西在向着他后方缓缓移动。

他转身对着声源处，墙面闪过一道红光，依然什么都没有，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风吹过，他猛地意识到事情不对，而这时女鬼已经现出身形，向他扑去。转身的瞬间他双臂挡在胸口，女鬼尖利的指甲险些穿过他的手臂，这一下力道极大，他也是硬生生接下来一击，就连窗户都无法承受地连同竺珺一块掉落到对面小店的铺子上，一时间木板碎裂，尘土飞扬，掉落的碎木屑到处都是。

小店铺所有的木质摊散架之后, 数根折断后尖锐木刺穿过他的肩头，疼得厉害。他咬牙忍住剧痛拔出肩头那数根木刺，这伤口又渗出血来。

不过那女鬼可不在乎他伤势如何，脚尖发力猛地从酒楼外门向他扑去，幸好他反应及时，转身翻滚到一边躲开致命一击。可他还是不小心撞在储物柜边角，上方瓦罐摇摇欲坠，隐约看见写着两个字：辣椒。他心中暗道不妙，正巧赶上女鬼晃晃悠悠地从摊布下起身，上方那盛满辣椒酱的瓦罐也掉落下来，在这一瞬间，他扭身勾脚，瓦罐是稳稳当当地落在脚尖，可这罐中的酱料倒溅出来些许，顺着头发滴到肩膀上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

见他膝盖往上一提，瓦罐又被颠起来，随后像个足球似的被了踢出去，正好砸在女鬼脑门，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瓦罐碎片掉落一地，红油油的辣椒酱从她下巴处慢慢流到地面，一时间还看不出混在一块的是鲜血还是辣椒酱，女鬼双眼紧闭痛苦地嘶吼着。

趁着这点时间，竺珺捂着肩头的伤口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并非是他想走这么慢，而是脚步沉重，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酥软无力。当他离开小铺子后才发现，这里和外面早已隔绝，空荡荡的街道没有一丝生气，伸手却碰到什么极为坚硬的东西，但眼前什么都没有，好像凭空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结界外，一位赤衣红发手持长枪的青年在周边徘徊，眉目俊朗，气宇轩昂，洒脱一副少年样，发丝若火焰般熊熊燃烧，有着衡山一般俯临万物之姿。他微微眯眼，挥动长枪正要破开结界，枪尖刚碰到结界边缘，他又停了下来，长枪掠火发出响声，在寂静的环境中尤为清晰。“不行，若是强行破开结界，势必引起里面人注意，这样一来反而麻烦。”韩信默默念叨，把枪尖朝地握在身侧。

“对啊，我怎么不早点想到。”他略微思索，随后双手一拍，自己的神力还在，干嘛这么费劲。红色火焰在手中凝聚起来，指尖轻挑，随后挥手，火焰划过结界留下一道赤红裂痕。那女鬼所设下的结界触碰到神力便如同薄冰一般融化，消失，没有一丝响动。韩信收回法术，提起长枪往里走，寻找那女鬼。

竺珺原本靠着那结界，忽然，背后一空，自己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倒了下去。他勉强支撑身体，这一摔脊柱隐隐作痛，又因为起身动作太大牵扯到肩头的伤口，撕裂的疼痛完全覆盖脊柱的疼，刚刚愈合的伤口登时渗出血来。而这女鬼挣扎着漂浮在半空，像是被什么东西拎起来，她身后那人隐于夜色，周身泛着诡异的紫雾挡住面部，身体模模糊糊看不清样貌，倒不如说，这是一道残影。

它似乎正中女鬼要害，但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直到她被抓着的地方慢慢化为黑色光点。忽然，竺珺瞳孔倒映出不远处一抹赤色光辉正以极快的速度袭来，那道残影似乎与他心意相通，在赤红色贯穿女鬼身体的一瞬间，残影早已消失，似乎在刚它放手的一刹那，这道光辉已经要穿过她身体。韩信紧握长枪，挑起枪尖这女鬼的身体，“余情未了，自食其果；你的负心人已经得到报应，为何在此纠缠不休。”他赤色眼底显现出女鬼近乎恐怖的笑颜。

她嘴角血珠流淌，气若游丝，只能勉强吐出几个字节，“呵呵呵……负心人未死在我手上……我怎么可能就此罢休……”韩信紧握的枪尖下垂了一些，但他猛地摇摇头，深吸一口气，眼中一抹失神又恢复到原来利刃般的坚毅。“如此，对不起了。”枪尖泛起道道凌冽的寒光，他翻手拍起长枪到半空，脚尖蹬地跃至女鬼身前，接枪，开合之间只见到，长枪掠火，锋芒若灿星，收势，挥出三道赤红色火焰，每一下都灼烧着她的身躯。

慢慢的，她停止一切挣扎动作，身躯若柳絮般飘散在空中，带着那一抹恨意消散与天地间，一滴晶莹的泪珠闪着一缕光芒。韩信收回长枪，稳当地落在地面上，目光放在一旁的竺珺身上。

忽然，他径直向竺珺走去，“你想做什么？”竺珺警惕地向后挪动，眸光有如鹰隼般犀利。“欸，你放心，我没有恶意。”韩信从袖口抽出一个扁平的纸包，“看你受伤有点严重，帮你上一些药，这是我师傅赠予的药粉，效果极好。”

闻言，竺珺倒是放松下来，但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韩信也不过多争辩，只是示意他坐下来，将药粉敷在他的伤口上。

肩头隐约传来灼烧感，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效果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谢谢，不知怎么称呼？”韩信从一旁小商铺扯下布，撕成条状轻轻包裹伤口，“我叫韩信，为除去这女鬼而来，先前此处并没有动静，到最近异象频发，收到命令也就来了。”说着，包完最后一层，还在上面系一个小小的蝴蝶结。“你是，神灵吗？”竺珺想到韩信刚刚的一招一式，不像寻常人。

韩信起身摆手打趣道：“当然不是，我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习武之人，能帮助到他人也是我的荣幸，不过你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和那女鬼打得有来有回，倒是个奇才啊。”他说着，敲开竹沅酒楼的门，秦竹沅掌灯打开大门，睡眼惺忪，一看到两个人这睡意瞬间消失，“竺珺？这是怎么回事？”

迎着她惊讶的神情，韩信简单描述经过：邪物已经除去，竺珺受伤有些严重，想来应该是这里的人。秦竹沅扶着竺珺，一边道谢一边邀请他进来休息，等天明还要两三个时辰，但韩信以身上事务繁多为由拒绝了，毕竟外面的东西还得收拾，虽然不是他弄的，但好歹是别人家的，也当是额外任务吧。

要不是马超忙到快脚不沾地来找他帮忙，他是绝对不会来这里，说不定还能休息得很好。

再者，韩信从见到竺珺的第一眼便感觉到不可思议，这身高，这个年龄，竟然是他们一众神官的前辈，这谁敢相信。他抬手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面前商铺的残骸漂浮起来，又组合在一块，短短两三分钟便恢复了原样。做完这一切，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提起长枪走向远处，脚步轻盈似乎像是解决一切后轻松的样子，一抹赤红色身影逐渐消失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