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篇：五

木屋中，希达尔用她的法术治愈孩子身上的外伤，其他的，怕是看他的造化了。她擦去孩子身上的血迹，“嗯，这样更好看了。”她擦去汗珠，细细端详这个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希达尔准备制作午餐，一边，暗信醒了将近一个时辰，自意识涣散后，他仿佛被拉入另一个地方，一个暗无天日，四处皆是长相可怖怪物的地方。

“你醒啦？”希达尔进屋，放下手中的果子，看着面前的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很是沉默，细长的睫毛为紫色眼眸打下一片阴影。“啊，救了一个哑巴？”希达尔有些失望，“谢谢。”良久，暗信才有一点点回应，表达感谢的两个字在他嘴边转瞬即逝，打了希达尔一个措手不及，“哦~原来你会说话啊？”希达尔将她的长发别至耳后，“话说，你是哪里来的？你的父母呢？”一提到父母，他沉默了很久，眼底竟是一丝凄怆，“生母病逝，生父……战死，尸骨无存。”他颤抖着吐出这几个字。哥哥曾教过他：记住，不论怎么样的痛楚，都不要外露，它会是你的弱点，我们不像别的孩子，有父母陪伴，所以我们要更坚强，比任何一个孩子都要坚强。他们在不该有的年龄经历过其他小孩子不怎么经历过的风雨，但也许，淋过雨的孩子才跑得更快吧？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触碰你的痛点的！”希达尔赶忙道歉。他低头又是许久没有回答，希达尔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好像……和这个孩子沟通有那么亿点点的困难啊。

一股食物焦糊的味道传来，希达尔忽然想起自己炉子里还在烤着东西呢！“哎呀，我的午餐！”她几乎是一瞬间跑了出去，随后便是她悲痛的叹息，“我的午餐…就这么没了…”她心疼得快要哭出来，想到还有人在这里，她又立刻收住声，“咳咳，那个，我只能去森林外的集市上买一点了，你在这等着，好好养伤，不许乱跑哦！”她带上门窗，刚走出几步，细想一番，不对，还是把门锁起来吧。她轻轻念动咒语，一道淡蓝色的锁将门牢牢锁住，随后消失不见，希达尔满意地点点头，这样他就不会溜走了。

集市上人头攒动，每家店铺前都有询问价格，挑选商品的顾客，空气中一股肉包的香味混合着烤鸭，烧饼的肉香和冰糖葫芦的甜丝丝气息相互交融，店铺蒸笼冒着热气，好不热闹。

希达尔问道一丝极为熟悉的味道，红糖酥饼的糖香，“欸！红糖酥饼？嗯，他应该可以吃的吧？”这红糖酥饼面皮分层薄如纸，烤制后酥松油润而不腻，非常好吃，想必没有孩子会拒绝吧？

“哎，姑娘来看看吧，我们店的红糖酥饼，味道绝对正宗。”店铺老板娘看起来有一把年纪了，笑起来满脸皱纹，显得十分和蔼慈祥。“那……这个来一点叭。”红糖酥饼还微微冒着热气，老板娘娴熟地将它们包入纸袋里，“姑娘拿好，一共一两银子。”

希达尔将银子放在桌上，伸手接过纸袋，“谢谢老板娘啦。”她挥挥手告别。“年轻就是好啊。”老板娘倚靠在店门旁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出神。

在她走后没多久，老板娘听到一下极为轻微的声音，她下意识向外面张望，“哎哟，又要下雨了啊。”天气逐渐阴沉下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少了一大半，店家也收拾好店铺准备关门，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不过在雨后这里又会恢复原来热闹的景象。

老板娘也收好屋后晾着的衣服，“扑通。”一声，好像是有人摔倒一样，老板娘将手放在水盆里洗干净，赶忙到前门查看，“哎呀！”她不禁喊了一声，一个有她半个高的孩子斜靠在店铺旁，双眼紧闭，看起来已经昏过去了，身上到处是伤，手肘关节处一片淤青，老板娘的叫声把邻居都引了出来，“周大娘，你怎么了？”邻居刚要询问，便被这个孩子吓到，“诶！孩子怎么伤得那么厉害，赶紧带他到医馆去吧！”周大娘不知所措地应对着，“对对对，带去医馆！”她念叨着，手也因为紧张有些颤抖。邻居是个热心的人，看大娘背不动这孩子，便弯腰让大娘将他放到自己背上，带去医馆。一路上，一道金色的流光紧紧追赶这他们，若不是致命伤害，玄光是绝不会出现帮他挡下来的，现在害得它追主人追了一路。说起来，光信多少有些沾点倒霉，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被一群小混混盯上，原因却是他金色长发太惹眼，看着一副挺有钱的样子。其实不然，他身无分文，落得如此境况，倒是捉摸不清是他倒霉还是别人有意为之。

希达尔回到森林深处的房子，其实在她离开没多久，一伙强壮的大汉闯进了这里，精灵锁对他们没有一点作用，他们看着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也没多想，能带一个就带一个，看着还有点资质，“你们想做什么。”那群人力气大得出奇，他怎么挣扎都没有用。“老实点！”那几个人有些步履不稳，身上还有爪痕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希达尔算尽一切潜在威胁但没有算到一点——斗兽场的那些灭绝人性的东西。精灵锁已经被断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和她想的一样，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她心里一惊，手中的纸袋掉落，酥饼滚落一地。“该死！我怎么没想到他们！”她愤懑地握紧腰间的圣弓，自己救的崽子，说什么都要护着，况且他的伤都没好。圣弓在阳光照耀下泛起光辉，透出一击致命的锋芒，这次，就找那些不是人的东西，做个了断！

城外有一座斗兽场，是远近闻名的大型斗兽场，不论是西方的贵族，还是本地的财主都喜欢来这里观看生死的博弈，将大把金钱抛在他们看中的一方，在这里，博弈成功是下一场，失败就是惨死在野兽的獠牙之下，博弈者的生命在这里就是赌注，他们必须不断战斗，没有休止，直到那些人没有了趣味再看下去，就是他一生的结束，没有自由，看不到阳光，一直被囚禁着。

“喂！这个小崽子能干什么？上场怕不是活不过一分钟吧？”泠是这斗兽场里面最有名声的一个斗士，她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前的人，她断定这个孩子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能力。

那一伙人对看守耳语几句，“你叫什么？”等看守走后，她又换了一副面孔，好奇地上下打量，不时地轻触一下他的脸，“单名，信。”暗信条件反射般推开泠的手，“哦~我叫泠（ling)，他们都喊我泠姐，和你说吧，这里只有生和死两种，只能和那些长得丑陋的野兽搏斗，一直打，打到死为止，你可别害怕昂，那些野兽，一个爪子，拍人脑袋就跟拍黄瓜似的。”泠似乎就是那种无话不谈，说话也不喜欢遮遮掩掩的女汉子，她大大咧咧地赤着肩膀，穿一件紧身短背心，手臂上边都是与野兽搏斗留下的疤痕。

门被狠狠推开，一位壮实的男人走进来，“你！”他指着坐在一旁的暗信，“喂！大个子，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他还没你一半高，这么和一个孩子说话，你好意思吗？显你有能耐？”泠毫不客气地替暗信回击道。被这么怼一顿，那人确实有些不服气，“哼！这里不管大小，只有编号，0117！”泠嫌弃地翻了个白眼，“1409！1409！”那人恶狠狠地喊了两遍，一瞬间，他对上暗信如鹰隼般狠厉的双眼，不禁直冒冷汗，“看什么看，喊你呢！马上!今天第一场，看看你的本事！”说罢，转身离开，他不想再多看这样的眼神。“你受伤了？一刻钟后就是第一场，你能撑得住吗？”泠看他被棉布包裹的地方隐隐有血丝渗出，便从腰间取出一个白色瓷瓶，“这是金疮药，取一点敷在伤口上就能止血，把胳膊伸出来，我给你敷点。”泠将棉布撤去，“哎，这样不疼吧？”她轻轻地把药粉敷至伤口处，“谢谢。”

泠满不在乎地挥手道，“什么呀，叫我泠姐就可以，话太少在这里是会被欺负的哦！”她又想了一下，“不过没关系，上天安排你在这间，放心，你泠姐罩着你。”泠自信地拍拍自己的胸口。“1409！快点！”

场边已经围满人，听说今天有新的来了，他们倒是想看看新来的人打得怎么样。暗信靠在机关门后，晕眩感不断袭来，他蹲下来想缓解一下，似乎无济于事。还有两分钟，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翻滚，大有破土而出的迹象，不过，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想着，反正自己倒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好事，顶多要命罢了。

城内医馆，邻居已经回去，周大娘一直坐在那孩子旁边，医师为他处理好伤口对周大娘说，这孩子可能要过一会才醒，他受的伤有些严重。周大娘一直等啊，两个时辰过去，这个孩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约摸着三个时辰过去，周大娘昏昏欲睡，这时玄光终于从窗户纸的狭小缝隙内钻进来，它绕着光信转了几圈，忽然又停顿下来，试探性地慢慢没入他的胸口。过了一会，他细长睫毛微微颤动，意识也逐渐恢复，“这里是……医馆？”他环顾四周，刚想起身，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周大娘瞬间惊醒过来，“哎！孩子，快躺下啊，刚刚给你处理好，小心裂开了哇！”

看着大娘担忧的眼神，他又听话地躺了下来，“多谢大娘救命之恩，不知该如何回报。”周大娘轻叹一声，她早已经不需要回报，都是半只脚踏进坟墓的人了，要这些个东西有什么用呢。光信听着，恍惚间感觉自己欠下了一个人情，但他没有忘记更重要的一件事，找人。话说回来，自己伤成这样，还要麻烦他人，真是罪过。

他想着等状态稍微好一点就离开，不用这么麻烦大娘，可周大娘说什么也要让他在医馆好好待到伤口愈合再离开，颇有些执拗。

一边，野牛鼻腔喷出狂躁的热气，厚重前蹄不断挖着前方的沙地，躁动不已的狂风凌乱他的发丝，伤口又火烧火燎地疼起来，手中只有一把短得可怜的匕首，要想穿透这头野牛厚实的皮肤几乎没有可能，暗信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打赢，好在野牛身躯庞大行动单一不灵活，这便是一大破绽，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它的进攻方式，这是他制胜的关键。

哨声响起，野牛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他，暗信依然站在原地，尖锐的牛角直指着，几乎就要刺穿他的胸膛，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他们不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不会真的秒下吧？”泠内心咯噔一下，三秒，两秒…野牛猛地挑起尖角，毫不留情得刮破他的衣服……“这！”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或许真正的实力并不能受年龄的限制……

ps：有没有发现，玄光这个时候很像游戏里面的名刀司命啊，能挡下致命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