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旧爱

听说，梁文斌又有了新欢。

我剥着橘子，回想起他的吻，他的手指勾过我的头发，他喊我姐姐，想着想着，橘子的汁水就落了满手。

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个小孩。

梁文斌喜欢吃西瓜，我带着他坐在电视前用勺子挖着比他脸还大的半个西瓜。电视里女优卖力地出演，他抱着我说要我舀给他吃，然后我们就莫名滚作一团，害的客厅一片狼藉。当时还抱怨他来着。

我第一次见他他才16，我已经25了。我闲来无事回母校看看，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个麻烦。梁文斌那时候还没有这么高，皮肤是怎么也晒不黑的白皙，带着副眼镜，一张脸写满了文雅可爱。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孩应该很乖。

据很乖的小孩自己所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把我摁在床上的样子。

反正我也记不大清他当时什么表情，只知道我走在路上，莫名就有个还穿着校服的小鬼跑过来问我要联系方式，我不给，他就一直赖在我身后，我被逼无赖，只好给了他我的电话号码。在学校的学生拿不到手机，应该也没机会给我打电话，我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不料半天之后，我接到了那通电话。

“姐姐，救救我！”

我真以为他出了什么大事，才会慌乱的按下陌生人的电话号码。于是我连忙赶了过去。到了就发现楼下那个在冬天穿着单薄衬衣的男孩正完好无损地等着我。

我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和小孩子计较。

风刮起树叶，沙沙的声音像一首情歌。

他说：“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似乎对你一见钟情了，很抱歉骗了你，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方式来见到你。”

长得好看的确是种优势，以至于他说出这句话我就信了，并且为此感动不已。

想想也挺疯狂的，和一个大了他整整九岁的女人恋爱，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

后来等他毕业了我们开始同居，每天基本上就是在床上混作一团。

他会在我耳边喘息，要我说爱他。

“我爱你。”我总是不厌其烦的回答他。

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我想，大概是在那时候吧。

梁文斌很粘人，我很喜欢他粘人的样子，但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突然就没那么粘着我了。

他的口中开始频繁出现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的不过琐事，但说的次数很多，我渐渐感到不对劲，然而为时已晚。

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了。

我已经三十岁了，人到了这个岁数都会开始衰老，我也不可避免。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女孩一定很年轻，很活泼，这些都是我所失去的。

我们开始冷战，梁文斌每次都会来找我和好，可是我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和好就能恢复如初。

我说出分手的时候，他红着眼。我第一次看见他哭，可是没有用了。梁文斌，我好想抱抱你，想吻去你的眼泪，可是你不再属于我了。

解开手机密码的那一刻，你在想回复她的消息，还是想起了我呢。

你终究说不出答案吧。

公司新来了个男孩，据说见过他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周姐。”

他看着我。明明一点也不像，我就是想起了梁文斌。

男孩将文件递在半空中，我没有伸手。

而是问他，

“今年21岁吗？”

他说是，然后径直将文件放在了桌上。

我回过神来，是啊，明明不像的。只是一样的岁数而已。

我已经敏感到连数字也不放过了吗？

很久很久以后，我结婚了，有了我的女儿。

她在21岁那年把男朋友带回了家，我垂垂老矣，却仍然看清了男孩的那张脸。简直一模一样，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起来，逐渐变成了荒诞的现实。

我在女儿的婚礼上看见了梁文斌。

他落落大方的坐在台下，自始至终只注视着他的妻子。

我想，梁文斌，这次，你可以做出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