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早朝毕

　　刚踏出议政殿，吏部侍郎周闫便唤住了沈老。

　　“先生，”周闫恭敬的行了一礼，“学生周闫拜见先生。”

　　“咳咳……是你啊，”沈老头伸手，“走，边走边说。”

　　周闫是吏部的人，也是沈老头的学生。

　　周闫意会，伸手搀扶着沈老。

　　“今日大殿之上，你可知皇上为何点名临王殿下？”沈老头瞥了眼低着头的周闫，询问他的心思。

　　“学生不知。”

　　“哼，皇上年少登基，手段不可谓不厉害，”沈老头咳了两声，“自皇上登基以来，皇室血脉凋零，当年五位年龄适合登基的皇子不是死便是被扣上了谋反未遂的帽子，临王殿下是其中唯一一位得以全身而退的，这个中原由不难明白，一唱一和罢了。”

　　“先生……”

　　沈老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发表任何意见。

　　“公冶衡这次敢在大殿上直接把矛头对准户部，摆明了是知道老夫会帮他。只是，看皇上的意思，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咳咳……”沈老头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后，“你可知前些日子公冶衡为何不肯上朝？”

　　“听说是为了军饷一事……”

　　沈老微微挑眉，你确定？

　　“难不成是为了……”周闫心下微惊，“这……不能吧……”

　　“虽说是继子，公冶衡也是放在眼里了。咳咳……他的儿子在前线打仗，这当爹的，能不担心着？”沈老头叹口气，点点头，“当父亲的记挂着儿子，应该的啊，应该的……只是，这位身份着实特殊了些……”

　　“当年先皇下令，北齐王府上下满门抄斩，咳咳咳……如今北齐王府的后人替皇上守着江山，世事弄人啊……咳咳咳……咳咳咳！”沈老咳的厉害，脸憋的通红，“咳咳咳……咳咳……”

　　“先生，您这身子……”

　　“咳咳……老毛病了，唔咳咳咳，不碍事……不碍事……”

　　当年北齐王府出事时，周闫还未在朝中站稳，如今旧事重提，知道的也是不多，但他明白沈老的顾虑……

　　“先生是怕……”

　　沈老点点头，示意他不必说下去：“这仗打不起来，但这军饷，也该拨，雁归关容不得马虎，只是……那人身上流着皇族宗室的血，当年的事……唉，怕只怕他有不该有的心思，难保皇上……”

　　周闫一时间看不清了朝里的局势。

　　“先生，学生还有一事不明。”

　　“说说看。”

　　“事关军饷，先生为何提到春闱？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周闫有些困惑，“学生愚钝，请先生赐教。”

　　“唉，这就得看皇上的意思了，此次春闱由你负责，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了岔子……”

　　“周衍生？干什么呢？”身后传来男子略带鼻音的声音，打断了沈老头的话。

　　”沈大人？老夫倒是忘了，周大人还是您的学生呢。”公冶衡慢慢悠悠的说道，“今日殿上，还要多谢沈大人相助。”

　　沈老头是个文臣，到底心底对公冶衡这种武将出身的文官有所偏见，懒的应他的话。

　　周闫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想着打打圆场。

　　“哈哈哈哈，好生热闹啊。不知各位在聊些什么？本官能否听听啊？”

　　三人神色皆是一怔，是荣蔺……大殿之上，皇帝的意有所指。

　　这下换公冶衡冷了脸子，这个荣蔺身为相国，借着身份的便利，没少给他添堵。

　　“呦，公冶兄今日怎么来上早朝了？听说公冶兄前几日告病，皇上甚是忧心，特地派人前去慰问，公冶兄为了不辜负皇上的一片好意，坐在冰桶里待了两个时辰，生生将自己冻成了风寒，”荣蔺的话说的阴阳怪气，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还真是不敢浪费皇上的苦心啊。你说说，这大冷天的，公冶兄年纪大了，本就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这么折腾下去，当心去的早。”

　　公冶衡气的脸又黑又红，当场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沈老头呵呵一笑，拍了拍扶着自己的周闫道：“狗咬狗，难得……”

　　“你！”荣蔺脸发了白，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没指名道姓，总不能自己上赶着承认不是？

　　“衍生，走了，扶老夫回去，去府上坐坐。你师娘前些日子还在念叨你，走……咳咳咳……去看看她。”

　　“是，”周闫应下，忍笑向荣蔺行了一礼，搀着沈老头往宫外走……

　　荣蔺回头看着议政殿的牌扁，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御书房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请御医来瞧瞧？当心身子啊！”

　　“咳咳……咳，不用。”

　　福德一向知道他执拗，只得放弃。

　　“皇上，再过两日太后娘娘就要回宫了，”福德弓着身子小心侍候在侧，“您……”

　　“朕知道了，咳咳……等回来，朕亲自迎接，咳咳咳……”萧影嗓子疼得厉害，头也隐隐的疼，“咳咳咳……对了，例钱可以扣，炭火……咳咳咳，多送些，咳咳……”

　　福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水苑。

　　“是，”自打那位走了以后，福德可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皇上，良嫔这些日子一直没出水苑……莫不是也病了？”

　　“病了？咳咳……”萧影微微蹙眉似乎嗓子更疼了，“昨日还说活蹦乱跳，怎么会病了？咳咳咳……咳！”

　　“这，老奴不知啊……”福德偷偷笑了笑，故作担心到，“皇上，莫不是良小主病重，加上扣了例钱，觉得自己惹皇上您生了气，没敢去请太医吧？”

　　还没等福德把话说完，人就已经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