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篇九

孩子被乳娘抱着，等宁悠缓过劲儿来才送到他们眼前

卓文远搂着宁悠，挨个看过两个小襁褓，孩子生得粉白，在乳娘怀里睡得正香，显得那般乖巧可爱

卓文远儿子的额头像你，女儿的鼻子嘴巴像你，模样生得都很好

宁悠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嘴唇不禁嘟起，略有嫌弃地说道

宁悠怎么皱巴巴的，好像不太好看……

卓文远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解释道

卓文远阿宁，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的

宁悠唇角微微翘起，她嘴上虽说着嫌弃的话，可心里却是甘之如饴

两个孩子的名字是二人一起取的

女孩的名字，叫卓嬟

嬟，美也

是尊贵的字，亦是配得上国朝嫡公主的字

男孩的名字，叫卓云琛

云琛，有如琛珍宝，开元盛世之意

他是大宁未来的储君，背负着众望，但他们最希望的还是两个孩子可以平安幸福地长大

有了孩子后，宁悠开始学着做宫务，时常也会在宣政殿与卓文远探讨国家大事，如此一来，便很少再去国子监了

又过了几个月，桑祈和晏云之的孩子亦呱呱落地，是个男孩

之后的日子，卓文远与晏云之经常在宣政殿商讨政令的实施与后续改进之法，二人皆是满腔的雄心壮志，倒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

宁悠和桑祈也是时常聚在一起，时而高谈阔论，时而侃侃八卦，欢声笑语似天籁，不觉时光偷偷溜走

三个小孩一天天长大，从咿呀学语，背诗词歌赋，到学堂念书

卓文远每年都会陪宁悠出宫游玩，陪她去之前许过愿的那棵桃树下许愿，陪她在枝头挂上二人的誓言，陪她吃她最喜爱的民间小食，赠她同心结，许她满城烟火，他们携手，如一对寻常民间夫妻

也不知从何时起，卓文远与宁悠的感情便成了民间流传的佳话，帝后的伉俪情深是百姓最为向往和津津乐道的故事

天下人皆知，官家是极宠爱皇后的，后宫至今未有一嫔一妾，与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日，皓月临空，朦胧多情

卿云官家……

卓文远挥挥手，制止了要出声的人

卿云立刻省得的，便要绕出庭院，卓文远又似是想到什么，轻声示意卿云拿来毯子

他的阿宁正倚在秋千上，轻轻阖着眼，随意束了发，未用些什么华丽的冠子，却是眉目温柔如画，秀眉，樱唇，精致高挑的鼻梁，还有脸上淡淡的笑意

卓文远将卿云拿过来的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触到了她微凉的手，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宁悠正好从浅眠里醒过来，习惯性地攀上他的脖子，卿云俯身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卓文远阿宁，暮春夜凉，怎么在这里睡着

宁悠夫君，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说服臣子不纳妃的

古代帝王三宫六院，而如今这偌大的后宫只有她一人，朝堂之上竟无人言声，宁悠不由心生好奇

卓文远在女孩身旁坐了下来，将人揽入怀中，握着她的手，欲将掌心的温度传过去，轻言浅笑道

卓文远因为我说，朝堂天下只有一个皇帝，那后宫便只会有一个皇后，后宫不和睦，前朝又怎能安定

卓文远唯有一生许一人，才可保天下太平

卓文远治国之道在于民也，并不在于我娶谁

卓文远垂眸看着怀中人，低头吻上女孩的额头，一字一句皆是深情

卓文远阿宁，你是我卓文远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

明月悬空，银辉洒落，梨花与之相映，一阵晚风拂过，簌簌的花雨飘零，落了满头的梨香

梨树下相拥的，是一对寻常夫妻，他们沉溺于彼此的怀抱，不曾相隔一丝一毫

宁悠看到脚下有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正蹭着她的裙摆，俯身将它抱在腿上，嫣然一笑道

宁悠谢谢阿远

之前她给他看过她家人朋友的照片，虽然卓文远从未说过这个小家伙的来历，但宁悠心里清楚，他定是怕她想家，才花费心思寻了一个和肉肉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狗来陪着自己

宁悠倚在卓文远怀中，望着空中那轮明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眼前的人听

宁悠阿远……

宁悠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

愿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岁岁年年，与君相伴

往后余生，携手共进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他们的故事还很长，需要用一生才能听完

———全文完———

谨以此书圆卓文远的意难平

“我爱你”总是太过于鲁莽，要用“今晚的月色很美”来代替。

——夏目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