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下

那天，父亲和我说的一句话我一直记到现在。

“父亲这一辈子，只爱过你母亲一人，哪怕你母亲走了，这份爱却从未断过。我不想找一个替身，自我欺骗的活着。那样，对你的母亲不公平，对别人也不公平。我不想对不起你母亲。阿念，你以后也一定会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夫人，记得保护好她，不要像父亲一样，知不知道？”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父亲，我记住了。”

每年母亲的祭日，父亲从墓前一呆就是一整天，他有太多的话想要对母亲说，多到可能这一辈子都说不完。

及至弱冠，我能明显感觉到父亲的身体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衰退下去，无论用了多少珍贵的药材，都是无用。我知道，父亲是想要去陪母亲了。明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那天真的来到了，还是会使人接受不了。

“阿念，别哭啊！你应该为父亲开心，父亲就快要去和你母亲团聚了。如果没有你，我早就随你母亲去了。如今，我把你养的这么好，九泉之下，见到你母亲我也心安了。”

我理解父亲的心情，也知道这对父亲来说是一种解脱，可对我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我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想让父亲安心的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总是昏昏沉沉的，口中时常会念着母亲的名字。

可能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父亲提出要我带他去他曾与母亲生活过的那个小院，他想在最后再看看那里。

那天正是大雪纷飞，父亲让我搬了椅子去长廊上。我顾念他的身体，不想应允。可父亲坚决的要求，最后我也只能答应。

临到中午，我准备喊父亲进来午睡，却发现怎样都喊不醒。一碰额头，烫的吓人。我立刻将父亲挪至屋里，跑出去请大夫。

一通折腾总算安稳下来，我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大夫刚才的话语。

“大人经年心事成疾，郁郁不得解，如今心事一通，压力一下放松下来，非命终不可得。”

“那我父亲还有多久的时间？”

“最多七天，公子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失声哭了起来。在母亲之后，父亲也要离开我了。我来到床边，拉着父亲的手，不断的在内心祈求他不要走的那么快。

父亲像是有所感应，突然，动了动手指，随即，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丢不丢人？”

我顿觉有些丢脸，一时不愿转过去看他。

不多时，父亲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阿念，你别太难过，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父亲不能陪你一辈子。但父亲会和你母亲在天上看着你，守护你的。”

“我明白的，父亲。”

“阿念，要记得，我和你母亲都很爱你。”

生命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挽留就会停下脚步，三天后，父亲还是走了，和母亲一样，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静静地走了。他走的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祖母知道这个消息伤心的卧病在床，而祖父也像是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作为父亲唯一的儿子，自然要负起责任，办理父亲的后事。

当父亲的棺木下葬与母亲和棺时，我仿佛看到父亲和母亲在一起笑着向我招手。

我想，现在的他们应该很幸福的在一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