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

手机嗡嗡响个不停，白至烦躁地翻了个身不打算理会，然而短信提醒还在不停催促，他气得从被子里探出头，眯开一边眼，弯腰胡乱去捡不知道怎么就在地上的手机。

都是一堆富家子弟的游玩邀请，打算这周去开party。

周一就开始计划，神经病啊！白至对这种吵醒他早觉的行为十分鄙夷，迷蒙着眼翻了翻聊天界面，很快找到了一条私家侦探发来的信息。

——【柏净，Alpha，十七岁，身高189Cm，生日六月二日，现读于A城二中一班，成绩……】

白至粗略瞧一眼，打了个冗长的哈欠从床上起来，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这才慢吞吞看时间。

早上八点半，不仅迟到了，还快要错过接沈让的时间。

约好了今天去接沈让回学校，结果一觉睡到了这时候。白至忙从床上下来，手忙脚乱从衣架里找衣服套上，扔在床上的手机欢乐地响起。

是沈让，时间掐的刚刚好：“刚起？我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也已经到学校了。你别折腾跑去医院，赶紧过来上课。”

利索抛下一段话，不等他的回答就挂断了，急得白至赶紧收拾干净，跑下楼匆匆吃了早餐就往学校跑。

将手机塞进桌肚，沈让往桌子上着，扯着个笨重的石膏睡得不太舒服，没过一会就被班主任老邵喊去谈话。

踏进办公室，不少视线打量过来，沈让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一下就看见方然穿着二中的白色校服，站在比他高一个头的男生边上，皱眉扒着对方的耳朵说了句，跟训斥一只大狗一样。

“大狗”侧过头，没什么表情，被方然狠狠盯了一眼才点头，许是瞥见他走来的身影，转过头去，露出那张也擦了伤的脸。

“……”

还真是昨天篮球赛上撞他的那家伙。

方然也跟着回头，气呼呼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瞪圆了眼，“你…你…我…他……”他猛地扭头瞪向柏净，“你撞的他？”

柏净嘶了声，往前躲开，“疼，别捏我肉。”

沈让走得近了，瞧见柏净身后缩回一只手，规矩背回了男生的身后，“好巧，”他偏头看向方然，提起一个笑，“身体没事了吗？”

方然脸色微红，急忙点头:“没、没事了，昨晚真的麻烦你了。还有那件衣服，我今天才刚送去洗衣店，可能得后天这样才能还你……”他偷偷看了看沈让，把头垂得更低了，莫名其妙的。

“好，我不急的。”

沈让笑意更深了些。

柏净奇怪地眯起眼，没等他开口老邵已经进了屋，把三人喊到桌前站好。

一和二真是个奇妙的数字，离得最近，有时候又是最远，在某些情境下更是水火不容，而A城的一中和二中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一中是这座城镇最早建立的高中，校龄百年，师资雄厚。而二中是十年前建立的新型高中，教师大多年轻轻轻，但是干劲十足，比一中略显刻板的教师更加有活力，教课风格也不用。

两家这些年一直明里暗里在教学成果上较劲，风气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学生里。

一中的骂二中没文化、校龄短；二中的骂一中书呆子、老古董。

幸好两个学校分属两个校区，不至于见面就打，然而一到什么学校联谊赛那股狠劲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个个都为第一争得头破血流，生怕被对方骑在头上。

参加篮球友谊赛之前，白至就在沈让耳边唠叨，觉得一中那些人肯定会使小动作，那时沈让还让他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结果断了颗牙崴了胳膊，才是真的相信两个学校关系是有多瞧不顺眼了。

篮球赛观众不少，很快就找出了犯规的球员。一中那边不想闹大，二中自然也要给个台阶，提出两人先见个面，尽量和平解决。

“上面的意思呢，就是私下解决算了。”老邵作为带班主任以及年级主任，脾气却很温和，笑吟吟道:“柏净那边老师已经找他谈过了，今天来主要是问你的意见。小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让就在等这一刻，“没有”两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方然突然打断，“有！”

三人齐刷刷看向他。

方然:“你看，把人家胳膊摔折了，只赔点钱、写张反省，诚意也太不够了吧。”

柏净从牙间蹦出一个字:“只？”

沈让倒是歪头看着方然，一脸悠闲。

方然无视柏净刀似的眼，继续卖朋友道:“这样，放学过后来打扫卫生，连着一周。”

柏净扯住方然，眉头挑得极高。方然挣开他的钳制，说:“作为柏净最好的朋友我义不容辞，换我来替他受罚，行不？”

原本挺严肃一件事被他一说仿佛菜市场上的扯皮，逗得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纷纷笑开，老邵也没想到他来这么个反转，也笑得一脸爽朗。

惩罚最后临时加了一条，方然作为柏净的义气好朋友，替他来打扫二中的卫生区域。

惩罚了但又好像没惩罚的柏净黑着张脸，一走出办公室就挡在方然跟前，压着低声问:“你干嘛这么多事？”

方然视线落在后面的楼梯，有人半道遇到朋友聊了会天才赶上来，托着石膏的身影慢腾腾出现在楼梯转角。他收回视线，仰头看着柏净，“真生气了？”

柏净挪开眼，脸色还是臭着，“别想拿撒娇糊弄。”

方然推了他一把，“谁跟你撒娇了！”

身后沈让落在他们两三步的地方，喊了声方然。

方然又推了下柏净，挥着手似乎催他去边上，柏净站着没动，视线晃到沈让身上，眼神又冷了下来。

沈让停在那，也抬着头，望进带有警惕性的眼眸里，似懂非懂。方然已经走到他跟前，眼睛弯了又弯，绽开一个灿烂的笑，“我可以叫你沈让吗？”

沈让低头看他，点了点头，“当然。”

方然唇角的笑意更深，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但开心彻底写在了脸上，听见沈让叫他伸出手，乖乖摊出掌心，一只纸青蛙落了下来。

他一愣，“这是……”

沈让摁着青蛙弹了一下，压着低低的笑声，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我的联系电话，上次你走得急，我们还没交换联系方式呢。”

青天白日下，方然整张脸猛地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