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花灯

　　黎蓁蓁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是在骂她。

　　但是现在她正开心，也没放在心上，又吃了个馄饨，一抬头，就见澹台烬垂下眸子，手上的勺子一下一下的舀着汤，却也没吃下一个。

　　腾腾的白雾从碗中升起，半遮住他的眉眼，隔着浅薄的雾气，他的神色也显得温和的许多，不像个魔头，反而像是个小菩萨。

　　下一刻这个想法就被黎蓁蓁给丢出去了，魔头天生没有同情心，怎么可能是小菩萨呢！

　　“喂，澹台烬。”黎蓁蓁喊了他一声。

　　澹台烬抬头，难得没用那种想掐死她的眼神看她，只是无声催促她说完。

　　黎蓁蓁看向他没动的馄饨，催促道：“这个馄饨很好吃的，你不要挑食，要好好吃饭。”

　　从来没人跟澹台烬说过要好好吃饭，也没人跟他说过不要挑食。

　　在从前，他是没有挑的资格的。

　　澹台烬的眉眼一下子冷下来，唇线扯的平直，语气平淡的回了句：“知道了。”

　　然后面无表情的将一碗馄饨吃完，他吃馄饨的时候，黎蓁蓁甚至怀疑他是直接吞下去的。

　　她看的直皱眉，忙不迭道：“你要慢慢吃，你吃的这么急，对胃不好。”

　　她语音才落，却见澹台烬已经放下了勺子。

　　黎蓁蓁：……

　　好吧，当我没说。

　　她连忙跟着吃完，拿帕子擦擦唇角，又道：“时辰还早，澹台烬，你要不要去放花灯？”

　　不等澹台烬拒绝，黎蓁蓁忙推着他的背，声声道：“去吧去吧！”

　　“我们放过花灯后就回府，就一会儿，你不想去看看吗？错过了这次，下次想再出府，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澹台烬，他倒是顺着黎蓁蓁的力道，两个人一路往河边走。

　　皇城里贯穿了一条大江，在两岸的灯火下，水波粼粼，一路上都能看见各种花灯漂浮在上。

　　许是时辰不对，又或许是两个人走的偏，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黎蓁蓁手里捧着两盏花灯，走到江边，她拽着澹台烬在江边蹲下，伸手递了一盏给他，笑眯眯的问：“许愿吧！”

　　澹台烬没接，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与其信赖虚无缥缈的神佛，他更愿意信任自己。

　　但是黎蓁蓁还是催促的递给了他，强行塞进他手里，道：“许啊！许愿又不是一定要实现，人们所求的，不过是个心安。”

　　澹台烬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灯，半晌没吭声，黎蓁蓁看他一眼，了然道：“你是不是不会，来，你照着我来。”

　　她点了花灯，推入江水中，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什么别的心愿，她唯一想的，就是希望天下太平。

　　可是人类向神佛许愿，而她自己就是神，她又该向谁许愿呢？

　　黎蓁蓁闭上眼睛，心里默念：愿各位长老在天之灵，保佑蓁蓁能改变五百年后的一切，愿天下天平。

　　澹台烬侧过脸看她，她长长的睫羽留出一道阴影，神色虔诚，应该是很认真的在许愿。

　　他忽而就笑了，冰冷冷的笑，比冰凉的江水还要渗人。

　　居然会相信虚无缥缈的神，蠢！

　　澹台烬随手将花灯丢进水里，没心思陪黎蓁蓁在这里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