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觉悟（下）

“分队长，如果利兹坚持不住了怎么办？!”吉米带着质问的口气，双手紧紧抓住韩吉的肩膀。

“怎——”韩吉机械地重复了一个字，她也说不清到底会是如何，以目前所知道的情报判断，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魔族躯体接触暗流质后果不可设想，但凯恩是人类——

“不用想了。”艾利克斯冷硬地打断道，“他们两个，都会被撕成碎片。”

那一秒，空气仿佛凝固。

艾利克斯偏过头，看见艾尔文两眼死死盯着利兹两人所在的方向，神色却依旧不变。她的嘴角压了下去。

……

那暗流质中心，随着暗流质每一次集中蓄力的冲击，利兹逐渐支撑不住，符阵开始瓦解。

终于在一次暗流质的猛击之下，少女口中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因为这一声，凯恩像是被什么猛地摇醒。

利兹手心的符阵破出一道豁口，暗流质的流体态虽还无法突破，气体态却逐渐从那豁口和符阵瓦解开的缝隙之中渗透进来。

黑雾蔓延到少女的手上，利兹拼了命地咬紧牙关，凯恩还是察觉到什么，他原本因为极度恐惧而动弹不得的身体机械地向旁边倾斜。

而后，少年的目光停滞了，连同心跟着死了一次。他眼前，那黑雾像烈火侵蚀利兹的双手，所到之处，女孩的皮肤生生地剥落，连片地掉下，宛如被啃食一般，袒露出底下的血肉。

那雾顺着利兹的指尖、手腕、小臂还在向上，凯恩的嘴唇颤抖，喉咙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他眼前浮现出利兹那天在花海，她微微仰起脖子，小心地扶着头顶佩托拉做的花环，笑了。

少年那只完好的手臂突然撑到地上，双腿即动，跳起来、不顾一切地扭头朝符阵之外冲去。

即便再笨也能看出来，这场攻击原就是冲自己来的。

利兹转过头，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她伸出手，早已拉不回他。

自迈出符阵的第一步少年就感到脚心刺骨的疼，接着是膝盖、大腿、腰腹和整个躯体，仿佛身子落进铺了千万根针的坑。但凯恩没有停下。

暗流质霎时即撤回对符阵的所有攻势，气体与流体在瞬息之间汇集成漩涡，势如破竹地转眼朝凯恩一齐攻去。而利兹几乎是在同时丢下符阵追了上去，其他的什么也没想，符阵在她手中消散的同时，残留的暗流质立刻侵蚀了她的脚踝、脖子与耳根。

凯恩听见漩涡的声响，不敢回头看，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恍惚间，他抬头，好像看见吉米无比惊恐的模样，看见对方向自己冲过来。

吉米湛蓝的眸子中，黑色的漩涡朝凯恩压下，他离他还有距离，总还有那么些距离——

就在吉米几近绝望的时候，一道影子突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趴下！”利威尔的声音恍若一记洪亮的钟，凯恩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头就被人用力按了下去。紧接着，身体被什么覆盖住。

当少年反应过来是兵士长用身体护住自己，暗流质如洪泄般的攻击已经全部落在了利威尔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