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下） 作者:姜囍

亲手端来的，为什么不让手下来，绍想，却没有问出口。也没问是什么药，很干脆和水吞下，然后认真的看着柯，眼神里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期待。

“这药吃了半夜会口渴。”放下纸杯和水壶，没有一丝留恋地关上门，正如来时一样。

绍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看了不知道多久，才回神。随后轻轻一笑，盖上被子睡了。

半夜，绍果然口渴得起床。在黑暗里摸索着床头灯，打开，借着暖色的光温吞着喝水。

安静的夜里，危机四伏。绍一旦半夜起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他只能侧过身，隔着被子捂住自己的肚子，尽量蜷缩一团。

原来疼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之前藏起来了而已。

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的疼，绍觉得吞了一万根针也不能这样疼。

额头出了层细密的薄汗，刘海被热气氤氲的潮湿。绍突然觉得很冷，尽管厚厚的被子密不透风，可他还是冷，是来自骨子里的冷意，无论皮肉再怎么滚烫，内里还是冰若霜雪。

心脏已经无法提供热源，血液的温度像是北纬四十度的湖泊，是不幸的旅人，最终冻死他乡。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冷过。

是药的问题吗？绍迷迷糊糊的想，双眼好像有千斤坠，沉沉睡去。

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胃不疼了，就睡着了。很新奇的体验，第一次醒了可以再睡，第一次睡得这么舒服，舒服的让他有点畏惧死亡了。

第二天，柯还是没有对他进行活体解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而是像中医一样，望问切问，给他把脉。

“我会死吗？”绍说完就后悔了，他问了个什么白痴问题，就是华佗再世，南丁格尔日夜照顾也不一定就得回来。

柯好像并不在意，他抬了抬眼，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睛终于透亮清澈，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蛊惑。

“会。”他说，“但不是今天。”

而后的几天，他都是在把脉，喝药，询问感受的流程度过的。

绍都快以为自己能活很久，起码会过完剩下的日子。

可偷来的日子总是要还的，绍躺在手术台上自嘲地想，这次会改变主意吗，会打麻醉吗。

手术很顺利，起码对绍来说，这场手术更像是把他从阎王爷的生死簿里往后拖了几页。

即使手术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手术。

想到这，绍竟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便笑，笑的停不下来，连浇花的喷壶都差点拿不稳。

今天阳光不错，绍抬头，拿手背蹭了下眼角的眼泪。细碎的泪珠一闪而过，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怎么，过了几天好日子，跟疯子种了几株花，喝了几碗中药，就爱上人家了？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人之将死，及时行乐。

绍没有掩饰过爱意，心情好的时候就会不顾疯子手里的研究，突如其来的揽过亲上一口。他才不在乎疯子会不会介意，会不会杀了他，他想，可能疯子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爱情这么个神奇东西吧。于是有了第一次，疯子没什么反应，就有了肆无忌惮的第二次。

只不过，他最近心情好的频率好像有点高。

肯定是药的问题。绍心安理得的想，就像疯子第一次帮他做了些快乐的事情，他第一次吻疯子一样，肯定是药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