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姐，那这件怎么样，好看吗？”
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女人身材纤细，四肢修长，一看就是练跳舞的人。
女人穿着裸色抹胸小礼服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又朝着沙发上另一位同样一看也是舞蹈出身的发问。
沙发上的女人闻言抬眸，神情还有些恹恹的，她单手撑着下巴，打量了下镜子前的好友，再次摇了摇头。
“场地布置大多都是香槟色，裸色不显眼，不太行。”
GiGi听从了准新娘的话，又换了个亮一点的颜色，进去重新试。
看着不知道换了几套还不知疲倦的好友，刘晴躺倒在沙发上，又叹了一口气。
十几天前，同样的店，同样的位置，她就在这里试的婚纱。
那时候的阿敖还傻的可爱，什么都听她的呢，怎么就……
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现在呢？”
那边GiGi又重新换好了她挑选的伴娘服出来给她看。
“粉色啊……有点不称肤色。”
其实还不错，但刘晴现在看什么都不舒服，硬是挑出了一点毛病。
“晴姐，你今天怎么回事，总不是在怕伴娘抢新娘风头吧？”
连续换了四五套了，再看不出好友是在故意挑刺GiGi觉得这几年的交情真是白瞎了。
“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
刘晴坐起了身子，目光掠过之前几套伴娘服，“其实第三套就挺好，只是我不太确定要不要继续婚礼，我觉得……我好像看走眼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平时无话不说的好友描述未婚夫这几天的异常。
倒是没什么需要在GiGi面前装的，只是床上那点事，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哪里看走眼了，看，你的邱Sir可是香港最年轻的华人警司。”
刘晴接过GiGi的手机，政府主页上已经有了阿敖被任命为警司的公示。
照片里穿着制服的男人眼神清明赤忱，与这几天偶尔流露出的阴鸷冷厉完全不同。
这才是她看中的傻警察呀。
“他的前途我没怀疑过，是别的方面。”
愁眉苦脸的女人咬了咬唇，小声地向好友说了这几天的烦恼。
“我来总结一下。”
GiGi绷住了表情，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你是说邱Sir床上太野了你受不住？”
“如果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这个，我肯定觉得是这小浪蹄子在故意炫耀。但是晴姐，你认真的吗？这样一说，你好像是有点黑眼圈……真这么操劳呀？”
“重点是不一样了，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她就知道话题会跑歪。
刘晴又想到偶尔男人看着自己的神情，开始仔细与好友分析这几天未婚夫的突然变化。
“不止床上的习惯，他好像突然学聪明了，以前撒个娇就能解决的事，现在通通不管用了。而且他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不能说不爱了，但是很复杂，有时还让人害怕……甚至我觉得他透过我在看别人。”
“别人是谁？”
准伴娘听到这里瞪大了眼，很是惊讶，“邱Sir变心了？”
“我不知道……他生病前那个晚上，说是有任务。但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他是去做任务了还是别的什么。”
变心？
这倒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态度转变的最大原因。
刘晴皱着眉复盘这几天的发展。
说不定那晚男人回来时满心满眼的爱不是给她的感冒药加卡片的，而是给他自己的愧疚的——因为他去见了别的女人。
不对，这也说不通。
如果他真在那天晚上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晚上回家的第一反应是愧疚补偿的话，后面几天怎么反而态度恶劣地折腾她？
他还查她手机，时不时就突然问她恋爱时的事，搞得出轨的是她一样。
想不通缘由的女人打算先跳过这背后的原因，又提及了另外一点：“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让我继续跳舞。”
那句话不是随口一说，事后男人也在坚持，说想看她的白天鹅。
什么白天鹅，哪来的白天鹅，她在舞团里明明从没跳过天鹅女王。
刚进团的时候资历不够，四小天鹅倒是跳了好几场。
后来资历够了，技术也有了，团里却没再排过天鹅湖了。
也不知道男人哪儿来的执念。
说起来，舞团里最后一只白天鹅是……
“可盈姐？”
“咳、咳。”
一心二用边谈话边偷听的男人在听到二人猜测自己是不是变心的时候就有些稳不住表情。
想借着喝水掩饰下自己的失态，没料到又在这时听到了蓝可盈的名字，一时没忍住，竟是把自己呛到了。
“阿敖，怎么了，还没好透？”
看着面前突然咳个不停的人，张崇邦起身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肩。
“邱Sir跟张Sir的关系这么好……这算不算肖想嫂子？”
耳机里的讨论还在继续。
邱刚敖觉得自己有点听不下去了，起码不能再当着张崇邦的面听下去了。
一无所知的张崇邦还在关心着自己的好兄弟，谁知本来已经平复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后，咳得更厉害了。
一场雨放倒了明日之星，别说，在以后的日子里保不准要被拿出来笑话这位最年轻的警司几次。
“怎么突然这么虚。”
“没事……我们继续。”
邱刚敖关掉了蓝牙耳机，将实时监听转为录音，暂时不去管在婚纱店的两个女人。
他知道今天阿晴会去跟GiGi挑伴娘服。
舞团的那个GiGi，阿晴多年的好友，婚礼的伴娘人选，四年后也时不时地帮腔，告诉他阿晴有多爱他。
她或许就是阿晴的“共犯”。
最后阿晴还把Alec“送”给了她。
还真是姐妹情深。
所以他在阿晴的手机上安装了窃听软件与定位软件，想看看阿晴与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透露些什么。
果然被他抓到了。
看中他的前途而已，平时撒娇糊弄他……这些就算了，他已经知道了。
但是怀疑他变心，还是蓝可盈？
真敢想。
迟早被她气死。
“你给我的那段录音我听过了，司徒杰这么做违反了一个警察的基本操守，还仗着自己的官职威胁你们，的确不是东西。阿敖，幸好你守住了没有做错事。”
张崇邦坐回位置上，继续了刚刚的话题。
“如果不是可乐自己松了口，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做错事。”
做错事？
即使听到了录音，张Sir也觉得他当初做错了是吗？
邱刚敖垂下眸，遮住了眼里的阴狠。
“如果可乐真的嘴硬不肯说，那霍兆堂会死，我们整个小队也会完蛋……邦主，你说我该怎么选？”
“……阿敖，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没有这么多如果。而且就算可乐真的不肯说，我也相信你不会真的过界的，你是一名警察，他们都是警察。我们做警察的，一定要守住那条线，不能打着救人的名义胡来。不要变得像上面那群伪君子一样。”
张崇邦看着这位曾经的徒弟，如今的上司，他对他有着绝对的信任。
“这一次，如果是因为上司的威胁跨过界，下一次就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再过界，底线这种东西，一旦超越，那就没有了。”
“阿敖，你没有过界，我也相信你不会过界的。”
“这一次是我运气好而已。”
不能打着救人的名义胡来？不要变成那种伪君子？
他当初的困境就被张崇邦这样轻飘飘几句话带过去了？
漂亮话谁不会说了。
邱刚敖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真的很想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言行一致。
可惜他错过了阿晴给他的机会，没能把张崇邦真正置于那个环境中。
如今他最想知道的答案，依旧是个谜。
“确实，没有这么多如果。”
邱刚敖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佯装认可了张崇邦的话，以一种忧心忡忡的心态关心起警队的未来。
“你知道，我说过，升上来是为了抓更多的贼，但现在，贼在内部，我想先处理内部。”
“毕竟这一次是我，下一次就可能是别人。我不想看到未来会有同事因为司徒杰之流被恶意打压，又或者因这些威胁……没守住那条线。”
守住哪条线？
邱刚敖突然意识到，就算可乐没死，在自己接了电话决定下狠手的时候，他跟张崇邦就注定会走上不同的路。
“你想怎么做，把录音给ICAC？”
ICAC？
邱刚敖抬眼，看着这个死板固执的男人。
“我不想等ICAC那帮家伙，他们动作太慢，司徒杰敢这么做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想自己查。”
“邦主，你能帮我吗？我只信任你。”
“我当然帮你，我也看那群家伙不顺眼很久了。还老爱喊我喝茶……喝什么喝。阿敖，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我一定配合你。”
虽然守着不知道什么线，但做事也并不按规矩来的男人果然没有拒绝自己。
鱼儿就这样上钩了。
“好，多谢。”
年轻的警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着面前磨拳霍霍的男人。
如果在自己这边，那张崇邦这把刀真的很好用，冲动莽撞，直来直去。
不小心磕了碰了，还有别人会帮他保养，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给这把刀指一个方向，然后看着他撞过去就行。
现在，他倒要看看，他指出的方向，张崇邦是会继续笔直地撞过去，撞得粉身碎骨，众叛亲离，还是……会屈服折弯。
就从喝茶开始。
“我们之间哪里还需要说谢谢。对了，他们的茶我不喝，你的酒我可得喝。找个时间兄弟们一起聚一聚，给我们的警司庆祝一下？”
“喝。我请客。对了……”
邱刚敖顿了顿，想到阿晴刚刚离谱的猜测，“叫上‘嫂子’吧。阿晴辞职后她们也很久没见过了吧，正好一起聚一聚。”
肖想嫂子。
他倒是要让她看看，他肖想什么了。
“刺激啊！”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GiGi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对，如果是蓝可盈，邱刚敖不可能三年都没点端倪，偏偏快结婚了发疯。肯定是最近才认识的，或者说……最近重新见到的人。”
刘晴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管是谁，不重要。说回重点，他居然想让我回去上班！”
GiGi觉得抓错重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这位准新娘。
“不是可盈姐还可能是谁？晴姐你不应该找找那个‘别人’吗？”
“找她干嘛？”
刘晴斜睨了好友一眼，看向周围挂着的各式婚纱，再过不久，她就会穿上其中一件，与警队的明日之星步入婚姻的殿堂。
“就算真有这么个人，现在跟邱警司结婚的还是我，变心？能变到哪里去。至于从野女人那边染的坏习惯，迟早让他改掉。”
就像戒烟一样。
“但是他想让我回去上班就不一样了，说好的我不上班他养我，他如果铁了心反悔的话……那我当然得换个愿意养的。”
“晴姐你这也太……”
GiGi试图找一个词形容好友，但是失败了，“你对那个‘别人’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吗？也有一点。
她本以为已经把这颗星星牢牢攥在了手里，却不料还有人来跟她抢。
抢就算了，还把她的星星教坏了，如果掰不回来，她就要放弃重来。
“你说的也没错，我可以找一下那个‘别人’。”
“准新娘发现爱人心里还有别人打算悔婚的话，谁也不能太苛责她对吧？”
“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
“估计事业有成，不然邱Sir为什么突然赶你去上班，都是对比出来的。”
“会不会是别的舞团的人，最近有哪家排过天鹅湖吗？”
“我帮你看看……还真有诶，我看看那个白天鹅是谁……”
“还有床上那点事，大概不是乖乖女类型的，玩很开……？他不会不止是动心，已经出轨了吧？”
“晴姐…分手前先给我介绍个警察呗，我也想试一试香港警察的体力。”
“赵美芬，你在想什么黄色废料…”
“说好了不叫我大名的！”
……
终于抽空听完二人对话的邱Sir，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变心了，都快实锤出轨了。
而且变心出轨她不管，还能结婚，让她回去跳个舞就铁了心想悔婚。
现在又开始给自己提分手找借口了。
想找这个“别人”出来？
他给她时间找，看她能找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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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晴：让我看看这个会跳白天鹅又玩很开的野女人是谁！
敖哥：你说是谁？自己骂自己好玩吗？
刘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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