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扑面而来的阴风中，一个黑影快速地靠近。

“主人，他在后面，你们小心！”月无喊道，仍旧是平日里一样的孩童模样，脸上却现出一派肃然之色。

叶琛往日温和如水的眸子中突然迸射出一缕杀气，指尖一道黄符直直越过月无，朝着他身后打去。

一声闷哼还没有散去，黑影中就传出了嘶吼：“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老狐狸，好好护住小琬儿，老夫去帮帮叶琛。”

“你行吗？”

“怎么说话呢？老夫怎么能不行？”

“……”

空气中隐约传来一阵不寻常的波动，让正和白染斗嘴的沧泠瞬间变了脸色。

“不好，要生异变。”

“去帮叶琛，他没有收魂的经验。”

白染的声音还没有落地，转眼间沧泠就站在了叶琛的身边。

“你虽然躲避阴差多年，但从没有做出伤人之事，应该仍可轮回。”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不要入执，不然没人能救得了你。”

“我要找到他！”

叶琛微蹙了一双水眸，自己当然知道鬼魂口中的他到底是谁，但若是让他知道被骗了三十年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更加激发他的凶性？

“他，把他还给我！”

“你一直在找他？”沉默的沧泠突然开口。

“你见过他？”

鬼魂嘶吼的声音突然有了些柔软，身形也慢慢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没有想象中的恐怖，若是忽略不去看他塌陷的后脑，面前的鬼魂几乎像是一个面色青白的男人。只是两只眼睛中微微透着些红光，隐隐有着要化为厉鬼的趋势。

“既是另世之人，就应该能感觉到老夫的身份，居然为了一句话就现身，你就不怕灰飞烟灭？”

“我已经是个鬼魂了，在不在世上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能知道他在哪，就没有遗憾了。”

“多情自古空余恨，说不定，见不到他，对你是件好事。”

“你果然知道他在哪，告诉我，告诉我！”

鬼魂突然激动起来，面目扭曲，牵动着脑后的伤口崩开，双眼中的猩红也越发明显。

“世间事过犹不及，既已往世，何必纠缠，你会找上生魂就应该也想过他尚在人间，既然如此不若放下。”

“他、他难道真的还活着？”

青白色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吃惊。三十年，有过最初的孤单和痛苦之后，他等待的或许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承诺，和承诺之后的结局。

“他在哪里？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昏暗的教学楼里一片沉寂，不忍和担忧明显地挂在几个人的脸上。

魂体化作厉鬼往往发生在瞬间，他们不敢、也不能让活人去冒这个风险。何况鬼魂一旦成了厉鬼就再也没有轮回的机会，至少现在的他们并不想伤害这个深情的人。

“东风，对不起！”

随着一道沉痛的男声，楼角黑暗处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一个男人，没等到男人完全跑到眼前，鬼魂的身体就不受控地抖动起来，伴着他突然而来的激动，双眼中的猩红骤然聚集。

一直安静地站在叶琬身边的白染掌间白光凝集，把她完全地挡在身后。感受到白染情绪的沧泠，微微勾起了唇角，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老狐狸始终在和他抢人。

刘强渐渐靠近，轻声说道：“东风，对不起，我、我当年骗了你。”

“你真的没有死？”

“没、没有，我……”

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在空中消散，张东风眼中的猩红缓缓褪去。伴随着消散的执念，他的魂体也渐渐变得澄澈透明。

“难怪，难怪我找了这么久……没有死，原来是没有死……”

“真好，原来只是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