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事务所里用来接待VIP客户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通身着黑的男人。

男人一头漆黑的头发沐浴在阳光之中，仿佛被镶嵌上了金色的光晕，逆光看不清男人长相，但只是一个依稀的轮廓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叶琛，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连妖王都敢招惹。”同外表稍显忧郁的气质不同，男人的声音干净透亮，反而颇有几分少年感，随即视线稍稍一转，对上了叶琬，“哟，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找到这么个小美人儿，怎么不早介绍给我？”

“找死。”

一直沉默的白染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这么劲爆，显然还是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凝固，倒是被骂的男人态度依旧如常。

“堂堂妖王难道也对一个人类小妞伤上了心？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得有多少女妖心碎，怕是想要她性命的也大有人在。”男人说着，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声线压低，满是危险的气息，“何况这小妞的命本来就被很多人惦记吧。”

“残影！”像是怕他说出什么会让叶琬有所察觉的话，叶琛急急地打断了他，金色镜框后的眼睛中闪动着令人心寒的光芒，“你最好不要在我妹妹面前乱讲话，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男人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貌似不经意地扫过了面前的人，轻笑一声：“虽说想要护着你的人不多，但都很强，你很幸运。”

“你叫残影？是我哥哥另外一个……合作者？”

“不错，说是合作者也行，但一般修道的人都会叫我们，妖仆。”

“现在早就没有仆人这种说法了。”

“人？我们可不是人，就算是妖界之王也不过只是人们口中的异类罢了，你可以问问妖王，这件事他可是深有体会。”

少年般清透的嗓音中透出与之不符的凉薄，勾起的嘴角依稀藏着几分沧桑，旋涡一样漆黑幽深的眸子里翻滚着呼之欲出的恨意。

“残影，多年不见，你竟然堕落至此。”白染缓缓说道。

“我堕落？我堕落也没有傻到被人镇住，别跟我说你拿那个什么鬼符咒没办法！”

“既然恨，为什么跟叶家？”

“叶琛救过我。”

“嗯，可她，也救过本座。”

残影抬起头，第一次在五百年后对上了白染的目光，这目光依旧如同记忆中一样的淡漠，淡漠到不会有人知道，这一成不变的表情下藏着一颗怎样滚烫的心。

从没有表露过吗？不，五百年前的那一次爆发，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一天，妖界没有妖王，玄门折了“旗帜”，何其惨烈……

白染平静地打量着眼前的残影，一如当年的模样却失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所以只能用玩世不恭的笑容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和疑惑。

五百年，没有妖王的妖界到底成了什么样子？白染的心底莫名生出了丝丝愧疚，自己当年的任性到底是给他们带来了伤害吧。

那，后悔吗？应该没有吧，毕竟救过自己性命的人，又一次把命给了自己。

“呵，”半晌，残影打破了安静，“那天我也接到了你的命令，飞鸾那家伙应该去了吧？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告诉你妖界现在的状况吧？”

“没有。”

“有时间回你的霆霓殿看看。”

“先了结一事。”

残影的视线若有若无地从叶琬身上划过，一侧嘴角挑起：“这个麻烦可不小，你确定要了结了再回去？”

“至少要先保她无恙。”

“无恙？毫无修为又体质特殊？”

“她适合修行，本座会教她。”

“就算她适合修行，可……”

“残影，”白染快速打断了他没有说完的话，近乎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本座会教她，也会护她，她生本座生，她死本座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