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

北方的冬天总是干燥而寒冷，但是太阳明晃晃的很刺眼，高悬在淡蓝色的天幕上，照耀着方方正正的何家祖宅。下午时分，何夕的父亲——何有珪，正盘腿坐在屋子里的大炕上，和一个中年男子喝茶。

中年男子不到四十岁，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尤其是一双剑眉生的好看。不过他的身体很虚弱，气色不好，就连坐在暖烘烘的炕上，手里也要捧着一个精致的黄铜雕花暖炉。

中年男子名叫何有琦，正是何家的现任族长。不过何有琦心里很清楚，他这个何家族长的身份早已是名存实亡，不管是家族里的长老们，还是何家的那些盟友和对头，都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自从三个多月前，他在外出时突然遭遇大批邪术师的暗算、受了重伤而实力不断衰退之后。

何有琦逆着刺眼的阳光，眯眼望着窗户外的那一棵半人粗的柿子树，意味深长地说道：“等春天来了，柿子树就会长出新的叶子。过去一年里，它掉下的那些老叶子，就会腐烂在泥土里，成为它的养分，从此被人忘记。”

正在啜着茶水的何有珪怔了怔，抬眼看了看微微伤感的何有琦，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什么也不说。

何有琦扭过头来看着何有珪：“你还在查是谁给褚幕的实验室提供的实验器材？”

何有琦砸了咂嘴：“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粥，不把这颗老鼠屎挑出来，这锅粥我喝不下去，恶心。”

“粥都坏了，你就算把耗子屎挑出来，估计这锅粥你也是不会喝了。”何有琦顿了顿，看着何有珪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别查了吧，虽然咱们都知道，肯定是那几个家伙里的其中一个，但我不想你出事。你本来一直就跟我走的近，以前......我还能护着你的，但是我现在不中了。”

“那你甘心就这么白白地让人算计了？要不是何家出了叛徒，你的行踪怎么会泄露？又怎么会遭人暗算？”何有珪挑着眉、瞪着眼，对何有琦嚷道。

何有琦看着生气的何有珪，忍不住笑：“你比我大四岁，从小你就护着我，不让别人欺负我、看不得我吃亏。现在就换我护着你了，听我的，别查了。”

何有珪冷哼一声，垂着脑袋，没有答话。

何有琦见状，知道何有珪并没有打算放弃，伸手抓住后者的手摇了摇：“别查了呗。”

何有珪有些不耐烦地别过头，不看何有琦，但却任由何有琦抓着自己的手。

何有琦继续劝道：“现在那几个家伙里，已经有人联手对付你了，虽然不知道都是谁，但这件事肯定牵扯了不少人，简单不了。你不要光想着为我出气，你要多想想嫂子和何夕，不要连累他们。”

何有珪沉默着，许久，他把何有琦的两只手都抓过来，使劲搓，闷声闷气地说：“你看你的手，这么凉。你小时候身体就不好，瘦了吧唧的，手脚就总是冰冷。好不容易长大了，练武啊、修行啊，身子可算是好点了，这又让人给干废了......暖和点了没？”

“嗯。”何有琦点头，看着给自己使劲搓手的何有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