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端倪（十）

初露端倪（十）

城上楼高重倚望，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 伴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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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有月，落地疑霜。

树上樱花随风而动，月下花影摇曳与水波共舞。白发墨衣的少年似乎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眼前被清辉笼罩的湖面。

“出来。”

少年冷冽的声音打破了此间夜色的幽静。

烟兰薄罗长裙的小姑娘从交掩叠重的花枝里探出头来，娇娇气气道:“啊，又被你发现了。要我下去吗？”

面容冷峻的少年转过身来，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小庄，这里太高了。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你接住我好不好？”

少年依旧站定在远处，不置一词，看似没有半点想接住姜婀的意思。

小姑娘心道:哼，我就不信你能不管我？

小姑娘也不说少年在等的那一句“那我跳喽。”，整个人毫不犹豫地从枝头滑落。

少年紧赶着飞身上前，将柔若无骨的小姑娘稳稳接在怀中，皱起的眉头，抿直的薄唇，无一不表达着他因小姑娘任性的行为而生出的不满。

“嗯，不错。小庄，你的速度貌似又快了不少。”

少年未语，只看着怀中玉软花柔的小姑娘星眸微嗔，似是又要胡言乱语些什么。

“小庄，下次你就再等等，等到我自己想出现的时候，我自己跳出来，而不是每次都被你揪出来。”

“我再等等？”少年语气轻松道:“等你自己一个人在树上坐到天亮？”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一个人在树上坐到天亮呢？不过……你要是愿意陪我的话，我就能在树上坐到天亮。”

“姜婀，也只有傻子能说出你这样的话来。。”

“小庄！你松开！我要下去！”

“我松开了，是你搂着我的脖子不放。”

“哼╯^╰！”小姑娘哼哼唧唧地从少年怀里跳了下去，少年还得忧心她会不会崴到脚，不然到时候就又要听她唧唧喳喳地埋怨个不停了。他倒是不反感她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甚至有时候他希望她能在自己身边说个不停。

小姑娘站定身形后，从怀中取出一支花白叶翠的铃兰发夹来。

这发夹左端盛开着两朵白玉为瓣，翠玉为蕊的樱花，樱花下横生出两片碧玉叶，叶下是一簇白玉髓雕刻而成铃兰，圆润晶莹的珍珠是为花蕊，大小不一的金珠被串成六股流苏，精美华贵至极。

“小庄，这是你放在我书案上的吧？”

卫庄点了点头。

“今日我同他们寒暄时，就看到了你欲言又止的模样，当时我就猜到是你了。小庄，谢谢你，我很喜欢。你送我的每一件礼物，我都很喜欢，这个是我最喜欢的。”

姜婀开心地晃了晃手中的发夹，看着摆动的流苏，那桃腮杏面上偏生就要笑出朵花来。

卫庄可不是什么大诗人，大文豪，他也不是能被随意什么景色就打动的人，但只要是姜婀在他眼前，不论她是在生气、开心还是在无理取闹等等，只要是她，卫庄就会心颤。这真是一件无比奇妙的事情，她对他而言是独一份的感觉。

卫庄实在是看不下去姜婀在那里蹂躏她自己的头发，于是便从她手中拿过发夹，替她戴好。

“小庄，等解决掉白亦非这个大麻烦之后，我就不回咸阳了。我要留在新郑。”

“小庄，我要留在新郑，留在你身边。”

从这一句开始，画面中所有色彩开始黯淡，所有影像急剧坍塌，就连卫庄眼中最后一抹色彩的姜婀也开始犹如飞镜碎裂般变成大把碎片随风而去……

月白风清，星汉迢迢。

枕着手臂，休憩在临湖一片草地上的卫庄从他的流绪微梦中抽离出来。十多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追逐着强者之梦，他想让姜婀看到他走过的路。

“小庄，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然后一直陪着你，陪着你完成你想完成的，得到你想得到的。”

“那就待在我身边，看最后花落谁家。”

强者不需要情感，鲨齿也不需要！

面对能让他想起姜婀的人时，他常常三令五申“强者不需要情感，鲨齿也不需要！”，可当他想到姜婀的时候，内心又充满了矛盾和拉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久而久之，卫庄便将他心中被姜婀占据的地方与世隔绝起来；久而久之，那被尘封的悸动终经流年被包装成他的流绪微梦。

“哗啦！”

拜追兵所赐，春泳了一路的韩辛夷终于可以呼吸口新鲜空气了。

被湖水浸泡过的假面松松垮垮地黏在脸上，感觉并不舒服的韩辛夷作势就要撕掉假面，可当她惊讶地发现岸上的一片草丛中正端坐着一名面容冷峻、眼神冰冷肃杀的男子时，赶忙用双手固定住了自双颊向下滑落的假面。

墨衣白发，白发不束不扎，那人好似天生疏狂。韩辛夷极力忽视来自那人暗含杀气的戒备目光，确定好逃跑方向后拔腿就跑。

卫庄自然不会无聊到去关注那么一个胆小如鼠的病弱小子。但他在此处也待够了，他要去到别处完成一件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嘎吱”一声从他脚下传来。

木牌上带着明显的水渍，是从那个病弱的小子身上掉落下来的，从木牌的背面看并没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卫庄将木牌翻至正面，待看清其上的字迹与落款，登时眉头紧皱，危险的目光死死盯着方才那小子逃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