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青龙启动，机关城化为一片废墟，机关城内的众人与墨家弟子一同突破秦兵的围追堵截，一路向东前进。

荒无人烟的山道上，车轮转动发出的“吱吱呀呀”，连绵不绝。

这是一队人数不少的马车队伍。车队最前面的是一个又高又壮的大块头。大块头抬头往天上看去，只见滚滚乌云排山倒海地涌来，有如千万匹脱缰的野马，奋蹄扬鬃而来。

“班大师，要下雨了！我们得快点赶路，争取在暴风雨来临前下山。”

那个被称作班大师的胖老头也抬头看了看天气，然后让后面的马车都加快了速度。

一名约摸十一二岁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马车里刚刚探出头去，就被一阵大风刮了一嘴的尘土。

“啊，呸！呸！呸！吃了我一嘴的土！”

“天明，你的手边有水袋，里面的水可以用来漱口。”一道沉稳的男声在这空间稍显逼仄的马车里响起。

“好嘞！谢谢，大叔。”

天明拿起水袋跑去外面漱口。

车外，天明同驾车的墨家弟子熟络地对着话，盖聂一手抚上隐隐有鲜血渗出的伤口，轻阖双目，脑中一片昏沉。

“先决后择，是为利。”

“先择后决，是为义。”

师父的话言犹在耳。

是为利？是为义？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盖聂都在纠结，纠结自己到底是要为利，还是要为义。

“不管是先决后择，还是先择后决，你们不应该纠结于是利还是义。人呢还是要学会灵活变通的，一条路容易走到黑，也容易失去方向。”还在继续给烧得正旺的篝火添柴的小姑娘对他说出了这番话。

“要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事你既不能决定，也没得选。”

隔着熊熊燃烧的火苗，盖聂定定地望着姜婀，似是要将她盛满自己的双眼，如果可以……

“盖聂，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这次真没有在胡说八道。你若不信，等你下次回鬼谷时就去问问先生，一条路能否走到黑？”

“盖聂，我以前从来都不会在意你和小庄之间的那一战，不会在意你们谁输谁赢。以前的我一直都觉得，输赢是你们自己的事，输赢不过是用来检验你们的武学成果。可后来，我才渐渐地明白，先生口中所说的输赢并不是这样的。”

“如果按先生所言，赢的人将代表鬼谷，可尽握天下风云，那鬼谷纵横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先生虽常常告诫你和小庄，让你们用在鬼谷学到的东西去走一条属于你们自己的路，可先生自己却有他期待你们要走的路。这是矛盾。 ”

“先生不止一次地问过我，你和小庄之间谁会赢，谁能赢。他问我时的神态和语气告诉我，其实，他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盖聂原本满心以为自己能护她周全，也满心以为自己能与她在此乱世相携与共。然天地旷然，此间乱世，只剩他一人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