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影和蓝星池并肩走进接待处,当看见那个长相清秀的青年男子时,江疏影险些一声“聂导”叫出来了。
聂怀桑立在鱼塘前,手执一柄山水墨画折扇,笑吟吟的对鱼塘里说着些什么。如原著中所说,聂怀桑还是那个醉心于书画的青年。
带他们进来的聂氏弟子躬身道:
修士“宗主,永澈君到了。”
聂怀桑闻言转身,朝二人微微一笑,道:
聂怀桑“里边请。”
江疏影默默打量着这个“一问三不知”,哪里还有半分原著中的样子
?
如今的聂怀桑端庄儒雅,谈吐温文,行为礼仪都很大方得体,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可转念一想或许从前的聂怀桑才是一个伪装出采的假人吧。此人,聪敏至极。
三人在桌边坐了,仆人们送上了茶水,聂怀桑抬眸,恰好与江疏影打量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后者一怔,假装从容不迫的移开视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
聂怀桑只是笑了笑,道:
聂怀桑“方才一直没问,这位是?”
江疏影闻言放下茶杯,笑着回应道
江景辞“聂宗主,晚辈谢渊。”
聂怀桑与魏无羡是同辈分的人,所以江疏影在他面前自称一声晚辈也不为过。蓝星池又添了一句:
蓝星池“他是姑苏蓝氏客卿。”
江疏影没料到蓝星池会给自己编这样一个身份,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笑道:
江景辞“嗯,没错。”
聂怀桑“原来如此。”
聂怀桑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狠戾与厌恶,但脸上仍保持着临危不乱的笑容,道,
聂怀桑“以前清河聂氏也有过一个客卿,生的一副人畜无害,装的一副谦谦公子的作风,哪承想……唉,不说了。”
江疏影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微微泄了出来,湿了他一片衣角。聂怀桑口中的这位客卿,毫无疑问是金光瑶。只是江疏影没有想到,聂怀桑对金光瑶竟痛恨到这地步。
聂怀桑面带歉意,递给江疏影―块手帕,道:
聂怀桑“谢公子,你别误会,我并没有嘲讽你的意思……嗨,我也是,没事儿提他干嘛,公子抱歉,是我言错。”
江疏影接过手帕擦干净衣服上的水,微微笑道:
江景辞“无碍,我自知聂宗主并无此意。”
聂怀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聂怀桑“年纪大了,总是想起年轻时候的一些事。”
他揉了揉眉心,又重新抬起头,道:
聂怀桑“星池,是含光君有什么事让你转告我吗?”
聂怀桑刚继任宗主时,姑苏蓝氏帮了不少忙,两大世家的关系一向很好,聂怀桑对蓝星池自然也不见外的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蓝星池抬眸看他,道:
蓝星池“此来清河,确有一事向聂宗主请教。”
聂怀桑“何事?”
蓝星池“聂宗主想必早便知道清河百苍山一事,这便不需晚辈多说了。”
不知是不是江疏影的错觉,在听到“百苍山”时,聂怀桑捏着折扇的手指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聂怀桑“嗯,据当地村民说,那里有邪祟作乱,已经连取数人性命,我派去除邪的人竟是全军覆没。 ”
他皱了皱眉,道:
聂怀桑“百苍山先前也是一处仙脉福地,那里灵力充沛,是潜心修行的好地方。难道是有人修行时不慎走火入魔,死后怨气不散化为了厉鬼?”
蓝星池沉默片刻,道:
蓝星池“聂宗主,那里作恶的不是厉鬼,而是魔物。”
聂怀桑“什……什么?魔物……”
聂怀桑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喃喃道
聂怀桑“怎么会……”
蓝星池敏锐地捕捉到了聂怀桑眸底一闪而过的恐惧,道:
蓝星池“聂宗主难道知道些什么?”
江疏影仔细观察着聂怀桑每一个微动作,心中的疑虑被逐渐放大。聂怀桑一定还有事瞒着他们,百苍山的事,他一定知道内情。
只是他为什么不肯说呢?
聂怀桑确实善于伪装,他迅速收拾出了一副从容的样子,轻轻摇了摇折扇,道:
聂怀桑“这我还真不知道……可是这魔族才重振不到一年,怎么找到清河来了呢?”
江景辞“……”
江疏影暗自叹了口气,垂眸浅浅勾了勾唇角。是啊,就算现在把魔族作乱的消息告之于世,恐怕众人都会直接将祸水移到他头上,顺理成章的认定又是他干的好事了,谁会相信两个红尘合并在了一起这种荒唐的说辞呢?
虽然确信了聂怀桑有事瞒着他们,但他不愿说,他们也不能逼着人家说,只得作罢。一盏茶后,两人向聂怀桑告了别,正打算离开时,又被聂怀桑叫住了。
蓝星池“聂宗主可是有话需要晚辈转达?”
聂怀桑“……不是。”
聂怀桑满脸狐疑的盯着蓝星池的脸看了半晌,面露尴尬之色,轻咳了一声,用扇子遮住了嘴,道
聂怀桑“方才就一直感觉你今天有些不一样……星池啊,你抹额呢?”
蓝星池和江疏影闻言双双一怔。
完了,竟把这事儿忘了。谁不知道蓝家人多宝贝他们的抹额,视抹额为道侣啊?蓝氏亲眷子弟不佩抹额会被指责不成体统,不把蓝氏家规放在眼里的啊………
江疏影有些不自在的转开头,不自觉的离蓝星池站的远了些。聂怀桑看了他一眼,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江疏影的左手上,顿时睁大了眼睛,道
聂怀桑“谢公子,你的手………”
江疏影更尴尬了,心下一沉,连忙把手藏在了背后,道:
江景辞“无事,中毒而已。”
一会儿没看,江疏影整只手竟然都变成了不正常的紫红色,皮肉都开始绽裂了。他对疼痛都已经习以为常到麻木了,全然没有理会自己左手的情况。
蓝星池自然也看到了,他没江疏影心那么大,忧心忡忡的看着他,那样子看上去就快要把人抱起来冲出去了。江疏影不禁默默扶额,他好不容易说服蓝星池不用抱他的。
江疏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身刚想走,聂怀桑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
聂怀桑“谢公子,穿魂散可不是闹着玩的。 ”
江景辞“!!!”
两人一惊,五相对视了一眼,道
江景辞“您知道穿魂散?”
江疏影在覆面下皱起了眉,不由得警心大震。大多数药师都不知道的穿魂散,聂怀桑怎么会知道?!
聂怀桑在两人又惊又疑的注视下耸了耸肩,道:
聂怀桑“穿魂散是清河聂氏研制的,我知道很稀奇吗?”
江景辞“……什么?!”
一个念头自江疏影脑中闪过,他语气紧张了几分,道,
江景辞“聂宗主,穿魂散的毒方可向外人传授过?”
聂怀桑目光一冷,这句话似乎让他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淡淡道
聂怀桑“曾经传授给了一个客卿。”
……又是客卿?金光瑶?
自江疏影遇见聂怀桑起,一共见他露出过两次憎恶的神色,都是因为这个客卿。他真的对金光瑶如此厌恶
?
蓝星池“聂宗主可有解毒的方法?”
聂怀桑笑道:
聂怀桑“那时自然,当初研发此毒时,聂氏将灵心草作为了解药,自大哥死后,我便将此毒的炼制手稿尽数焚烧了,过了这么多年,自然再没有人知晓此毒,更不会有人知道,所谓灵心草,不过是寻常的桑葚叶罢了。”
江景辞“桑葚叶???”
蓝星池“桑葚叶???”
江疏影和蓝星池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然后默默对视了一眼,皆是无语。原来如此,世人之所以找不到“灵心草”,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如此高大上的名字竟然只是处处可见的桑葚叶子。
于是,蓝星池和江疏影随聂怀桑去了后院,方一开门,浓浓的桑葚香气便扑面而来。只见那里长了一片桑
树,树上结满了桑葚,都已经熟透了
。尽管它们如此可口动人,但还是被它们的主人冷落了。
江景辞“聂宗主,桑葚既已熟了,为什么不吃呢?”
聂怀桑淡淡抬头看了一眼,道:
聂怀桑“我不喜欢吃桑葚,谢公子若是喜欢的话,不用客气,尽管吃。”
蓝星池在旁边摇了摇头,江疏影这个吃货,还不得把人家的树全吃秃了?
江疏影也没再客气,他对甜甜的东西实在是无法抗拒。聂怀桑摘下一些桑叶,磨碎后敷在了江疏影的手心里。果然很有效,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的手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当他撸起袖子时,聂怀桑忽然呆住了。看着江疏影把抹额从手臂上摘下来,然后递给了蓝星池。他怎么会不知道姑苏蓝氏抹额的含义?
然而,他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