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尼罗河花园

“系好安全带。”

讨厌的人打断了我对她仅有的那一点点美好过往的回忆。

嗯，只有一点点。

我瞥了她一眼，没回话，不情不愿地扣好了安全带。

在有些密闭的空间里，我闻到果木香，是甜中带点清苦的柚子味。

尼罗河公园，她的最爱。

我悄悄用余光又撇她几眼，看看她在干嘛。

她没有马上启动，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用力握了握方向盘。

“有点紧张，这是我第一次带你。”

她扭头笑着对我说，装作轻松的样子很可笑。

不知道她的紧张感从何而来，我也没有安慰她的好心。

“带过不少人吧？换个脸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开我走了。”

下一秒车就启动了，耳边传来叹气声，“只带过你。”她轻声说道。

“哦，关我什么事。”

只带过我就只带过我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嘴角有点勾起不是我想笑，是讨厌她讨厌到嘴角抽搐。

“但是尹书雅没有做到只和我。”她话锋一转。

“哈？”我猜我的脸色应该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一定要把好不容易维持的平和假象击碎吗？虽然是暂时的。“李浩贞，你很可笑。”

要我明确控告一下你从前的罪状吗？

“嘘，要开车了，不要转移我注意力哦，安全第一。”

又是这样，明明是你先挑起的话头，现在又来这一套。

受够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下车？”

车咻的一下飞出去了。

“贱不贱？”我又气又好笑，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她又咯咯笑起来，“么么哒。”

“么你个大头鬼！”

——

其实从看见她开始到现在，我都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清楚我们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就这样被拐了出来。

我稍微开了点窗，热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冲淡了车里好闻的果香，也让我稍微有了些和她重逢的实感。

“太冷了吗？还是晕车？要不要开慢点？难受吗？”

“你变得很啰嗦。”我随口说道，“香水味弄得我脑袋有点胀，行了吧？”

她沉默半晌，车速放慢了些，过了一个弯道才缓缓说道:“这是你给我挑的。”

“我以为你也喜欢。”

说到最后一个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连带着我的心也紧了一下。

因重生的冲击变得零散的回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高二的夏天，牵着我手兴冲冲跑到香水店门前的女孩，鼻尖微微冒汗但依旧明艳动人。

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总归有些娇俏的小心思的。

“书雅啊，我用香水的话，你，你会觉得我难闻吗？会不会不合适？”

本来准备跟着她进去帮忙选选了，看她这忐忑的样子，我就起了点坏心。

“哎呀——这可不好说啊。”我装作很苦恼的样子，“毕竟我们才高中啊，用香水什么的嘛...怎么叫我来之前没想想好？”

她瞬间无措起来，像做错了事的着急弥补小孩子。

“啊，这样啊，那那我们换个地方逛逛好了，我其实也不是很想——”

“笨的。”

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如果是浩贞的话，怎么样都会相得益彰的。不会不合适，会永远迷人。”

好像把她说害羞了，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耳朵也红红的。

“进去吧，我们一起挑。”

我拉过她的手往里走，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手心，然后是温热的手掌。她也牢牢握住我。

礼貌地拒绝了柜姐的热情招待，我们一起仔细挑着。

“好漂亮。”

一抹清亮的颜色吸引了我。

“这是我们的花园系列，尼罗河花园香水。”

柜姐适时出现介绍了起来，在我的怂恿下，李浩贞试了这款。

夏日阳光下，少女不经意间转身，一阵风来，掀起丝丝缕缕植物香。

我对香水的初印象大概就是这样，这样的清甜气配上她，真是迷人。

“好香，不是说香水。”

我凑近她的脖颈，轻轻嗅了嗅。

“很适合你。”

我客观地评价道，即使我觉得不管她用什么，都会是最合适的。

“就这个吧。”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决定了。

“不用再试试别的吗？这只是我的偏好，你再挑挑呢。”

“不用，再试几个味道串了，分都分不清，脑袋都晕了，就这个吧。”

“拜托，这像是我买香水你付钱馁。”我无奈地说。

“没关系啊，反正用了也是给你闻，没差。”

她懒懒的靠在我肩上，不知道是什么洗发水，毛茸茸的脑袋也香香的，忍不住想揉一揉。

有想法后我立马上手了，她明显僵了一下，随后靠的更近了点。

李浩贞比我高一点，这样的动作像一只大狗窝在了我怀里撒娇，让我很受用。

那天买完香水之后我们干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很开心就对了，和她在一起总是很开心。

那一丝芬芳也理所当然地伴随着她的一颦一笑深深留在了我的脑海深处。即使现在不愿回首，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忘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