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

在招摇山呆了几日，一行人便准备前往天泉之巅赴宴，那日醉酒后，夙宁就对知烟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但碍于身份，却也不太敢问。

　　“都收拾好了吗？”沈京凉从山上下来时，众弟子正七手八脚地把东西往车上搬，同行的江幼和清肆则在一旁交谈。

　　“师兄，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还行。”

　　“诶，掌门师兄来了。”

　　“掌门师兄。”

　　沈京凉冲他们笑了笑，找了一圈，却也没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师尊和小师妹下来了！”

　　沈京凉回头一看，知烟一身白衣，跟在蜀华后面，白衣蹁跹，漂亮得像出尘的神明。

　　“阿烟，师尊。”

　　知烟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都准备好了吗？”蜀华问道。

　　“回师尊，都准备好了。”

　　“那便出发罢。”

　　“是。”

　　蜀华登上一辆马车，吩咐道：“知烟，你与京凉同乘罢。”

　　知烟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是。”

　　沈京凉高兴地拉着她来到另一辆马车前，扶着她上去，夙宁骑着马在一旁候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马车内，沈京凉殷勤地给知烟倒了杯茶，知烟浅浅地尝了一口，便不动了。

　　“阿烟，可要吃些点心？”

　　“不必。”

　　知烟撇过头不理他，刚吃完早饭，她哪还吃得下？

　　“那……你可无聊？要不要看书？还是下棋？”

　　“掌门师兄。”知烟有些烦了，“能否安静？”

　　“好吧。”

　　沈京凉乖乖地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知烟看向窗外，片刻后，撩开了帘子。

　　“夙宁。”

　　“师尊。”

　　夙宁骑着马来到马车边，听着知烟的吩咐。

　　“我……”

　　知烟话还未说完，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沈京凉眼疾手快，扶住了知烟，知烟倒在了他怀中。

　　“阿烟没事吧？”

　　“没事。”

　　知烟坐了起来：“多谢掌门师兄。”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知烟重新撩开帘子，夙宁关切地问道：“师尊可有伤着？”

　　“无事，不必担心。”

　　“那便好，方才有块小石头，驾车的师兄一下没看到，师尊莫怪。”

　　“无妨。”

　　夙宁看着她，笑着问道：“师尊有何吩咐？”

　　“嗯……没什么，就是有些闷。”

　　“可要徒儿陪师尊聊聊天？”

　　“嗯。”

　　坐在知烟对面的沈京凉看着她一直跟窗外的夙宁聊天，皱了皱眉，便也撩起窗帘，对自己的大弟子慕子衿比了个手势，慕子衿看见后，忙骑马跟上，这样一来，路倒显得有些窄了。

　　“师尊。”

　　沈京凉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身过去，慕子衿照做，听完吩咐便起身，点了点头。

　　慕子衿骑马绕到马车，叫了夙宁一声：“夙师弟！”

　　夙宁正在同知烟聊天，听见有人喊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是慕子衿，十分不解。

　　“师尊，慕师姐许是有事，弟子先过去了。”

　　“你去吧。”

　　夙宁的速度慢了下来，和慕子衿一起跟在马车后面。

　　“夙师弟，听说你前几天和小师叔去林芝了……”

　　慕子衿找了几个话题和夙宁聊了起来，虽然很不情愿，但出于礼貌，夙宁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她。

　　马车内，知烟放下窗帘，闭上了眼睛，没了夙宁的陪伴，她又不想和沈京凉说话，只能闭目养神。

　　“阿烟。”沈京凉主动开口，“师尊给了我一副棋盘，你棋艺高超，可愿与师兄对弈？”

　　知烟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棋艺不精，哪下得过师兄。”

　　“你的棋艺可是师尊都看好的，不必谦虚。”

　　沈京凉说着，将棋盘摆了出来，知烟无奈，只好陪他下棋。

　　投入棋局的沈京凉意外地安静，知烟耶不想过于随便，也认真了起来，二人时不时就着棋局聊上几句，气氛开始变好，他们之间也不再尴尬了。

　　两个时辰以后，他们在路边停了下来，路途遥远，一天时间必定到不了，虽说都是修真之人，但都不曾辟谷，饭还是要吃的，而且马也要休息一会儿。

　　沈京凉贴心地扶着知烟下车，夙宁将马交给负责的弟子，便和其他人一起走了过去。

　　“师尊。”几个弟子纷纷围到了自己师尊身边站着。

　　知烟看了一眼夙宁，关切地问道：“可累？”

　　“还好，师尊不必担心弟子。”

　　“知烟。”蜀华走了过来，“饿不饿？”

　　知烟摇了摇头，她方才吃了些点心，还不算太饿。

　　“师尊偏心，只问小师妹。”江幼撇了撇嘴。

　　“你们几个还能饿着自己？”

　　“也是……”江幼傻傻地笑了笑，十分认同蜀华的话。

　　“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好吧。”

　　几人在一旁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沈京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是知烟喜欢的糕点。

　　“阿烟，给你。”

　　沈京凉将所有糕点都给了知烟，知烟却先给了蜀华。

　　“师尊先吃。”

　　蜀华笑了笑：“既是京凉给你的，便自己吃罢。”

　　“好罢。”

　　知烟拿起一块糕点，小小的咬了一口，便尝出来是山下一位姓王的老婆婆亲手做的，那是知烟最喜欢的味道，小时候蜀华每次下山便会带她去买，只是因为这些年来她深居简出，鲜少下山，师兄师姐们也不知道她喜欢，便很少能吃到，没想到沈京凉竟能买来。

　　“阿烟可喜欢？”

　　知烟点了点头：“是王婆婆做的，还是那个味道。”

　　“喜欢便好，我今日起了个早，特地去找婆婆买的。”

　　“师兄有心了，辛苦师兄跑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

　　蜀华十分满意他们之间的氛围，为了不打扰他们，就主动去找江幼和清肆聊天。

　　夙宁坐在一旁，耐心地听慕子衿絮絮叨叨，他不明白，这位师姐怎么那么能聊，他们聊了一路，竟然还不知倦。

　　“师姐，你说了那么久，嘴不干吗？”

　　“啊？还……还好啊。”

　　慕子衿没说实话，沈京凉吩咐她拖住夙宁，别让他有机会和知烟说话，她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一直拉着夙宁聊天，她讲了一路，早就口干舌燥，却只能强撑着说下去。

　　“师姐，你歇会儿，喝口水罢。”

　　夙宁说着，把水壶递给她，慕子衿接过来，遥遥地喝了一口，还给了夙宁。

　　“多谢夙师弟。”

　　“不客气。”

　　夙宁往知烟那边看了一眼，见她和沈京凉聊得正开心，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慕子衿也不是傻的，看他神色不对，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

　　“诶，夙师弟，有心事就和师姐说说，说出来会好很多的。”

　　“多谢师姐关心，我真的没事。”

　　“好吧，你不愿意说，我也没法逼你。”

　　夙宁歉意地冲她笑笑，喝了口水，吃了些干粮，就坐在原地发呆。

　　知烟注意到夙宁在发呆，便将他喊了过来。

　　“夙宁。”

　　夙宁听见知烟叫他，连忙应了一句：“在！”

　　“过来。”

　　夙宁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边坐下，十分开心。

　　“师尊有何吩咐？”

　　“没什么，找你聊聊天，怎么一个人在那边发呆？”

　　“嗯……有些无聊罢了。”

　　“不去和其他弟子聊聊天？”

　　“不了，弟子不太能和他们聊到一起。”

　　知烟有些无奈：“既然无聊，为何不来找为师？”

　　“师尊同掌门师伯相谈甚欢，弟子不想打扰你们。”

　　“你啊。”知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曲起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夙宁的脑袋，夙宁揉了揉额头，傻乎乎地笑了。

　　“有事大可以来找我，不必顾虑什么。”

　　“弟子明白了。”

　　知烟将手上的糕点分给了夙宁，沈京凉尴尬地笑着，没说什么。

　　“对了，夙宁会下棋吗？”沈京凉突然问道。

　　“会一点，师尊教过。”

　　“隔日我同你下几局，让你师尊指导指导。”

　　“掌门师兄还未下够？”

　　“自然，方才同你对弈，一局都没赢，这不是想着欺负欺负小辈，找点优越感嘛。”

　　“掌门师兄还是去寻子衿下罢，莫要欺负我的徒弟。”

　　“行行行，知道你护着，不欺负他。”

　　知烟护夙宁护得可紧，沈京凉也知道不能欺负他，不然会引得知烟反感。

　　“都休息好了吗？”蜀华过来问了一句。

　　“嗯，休息好了。”沈京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回答了一句。

　　知烟被他拉起，站在蜀华身边一言不发。

　　“休息好便出发罢。”

　　“是。”

　　一行人上了路，往天泉之巅的方向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