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泼墨的黑映射在瞳孔上。
有风从耳畔经过。
整个身子悬空的感觉很不美妙。
特别是这种几十层楼,往下望去人影如蚁。
剧烈的疼痛裹着谢化,他的头顶上满是碎玻璃渣子,手掌被一块尖锐的玻璃穿透,手指紧紧得扒着,骨节泛白,有血液流了下来,他看着阵阵发晕。
细细密密的汗沁满了额头。
他的嘴张着半点发不出声音,神经紧绷着。
身上也是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肉,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被风鼓动着,右手死死篡成拳头,手心一点坚硬的感觉,让他微微放心,血液顺着皮肤流下来,温热的感觉,他真个人却都像是泡在冰水里,骨子里都在发冷,脱力,疼痛,眩晕,几近崩溃。
低垂着头,发丝贴在额间,喉间粘腻发甜。
寂谢化,用这种手段赢我,未免太卑鄙了。
着陆点已经算好了,现在只需要松开手就可以了,失误了也没有关系,反正……
只要松开手……
手腕被握住。
谢化艰难地抬起头。
他看着蹲在落地窗边的男人握着他的手腕,又插进了几块玻璃的碎片,阴沉着脸用另一块玻璃在他的皮肉上乐此不疲的滑动着。
寂出去了的我抓不回来。
寂但还留在这里的,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寂卑鄙的人。
血肉外翻,凌乱不堪,白骨露了出来。
寂略微思索了一下。
捏住了谢化的一根手指,毫无怜惜地翻着过去。
谢化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血液倒流。脸色愈发苍白,瞳孔涣散。
谢化你……抓…抓着我没用。
寂哦……我知道,只是想让你多吃点苦而已。
说出那句话,谢化已经不剩什么力量,血沫从嘴里涌了出来,他猛蹬墙面硬生生的把手连带着玻璃掰折下来,手腕也因为被握着脱臼了。
依着惯性荡到了下面一层楼,撞碎玻璃滚了进去。
瘫死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就像是脱水的鱼回到了水里。
月光洒落在谢化的身上,玻璃折射出光泽。
寂站在那里没有动,向下看着,眼睛中带着不屑。
寂早晚还会遇到我的。
谢化翻了个身,玻璃碎渣挂进肉里。
摊开右手,一小节盈盈的白骨散发着圣洁的光。
屋里床上的男女主人们还在睡觉。
男主人的手环在女主人的腰间。
一副亲昵无间的样子。
谢化站了起来,许是刚才飞溅的玻璃划伤了脸颊,血液滴落在了地板上,他已经不知道这具身体成了什么样子,但是他需要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的那只玫瑰花。
走过去,拿了起来。
谢化很抱歉拿了它。
谢化不过你们不会记得的。
谢化的声音不小,在安静的空气中更是十分清楚。
只是床上的两个人完全没有反应,包括刚才玻璃破碎的时候也没有。
谢化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其实他现在站着都很吃力了。
只是他必须在现在回去。
不然晓……会担心。
应该会担心吧。
谢化走在街道上,没有人看得见他。
血液还在滴着,但没有人会注意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门开了,屋里没有关灯,谢化走过去,看着坐在床上的人,忽然像是卸去了所有力气,扑倒在了床沿。
坐在床上的少年缩写一条腿用胳膊抱着,头枕在上面,另一条腿耷拉着,柔荑的脚丫轻轻地晃动,往上看去是纤细白嫩的一节小腿。
美的不像人, 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谢化晓……
晓你回来啦。
晓神骨带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