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车祸

李嫣慧搓着手敲开了自家的大门。沙发上，李妈妈正边嗑瓜子边看电视。李嫣慧换鞋的时候瞅了一眼，是重播的春晚。李爸爸看着鼻头发红、耳朵发红的的李嫣慧，有些心疼：“怎么不带帽子和围巾呀？这么冷的天。”

李嫣慧用已经发热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吸了吸鼻子。笑着说：“老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觉得带那些太憋了。”

李爸爸无奈地说：“这冻的这么红，多不舒服呀。”

“爸，你别担心。我今天穿的外套没帽子，我以后出去穿戴帽子的大衣，这样我就可以带衣服上的帽子。”李嫣慧讨厌帽子包裹着头发的感觉，但大衣带的帽子都很宽大，是她喜欢的。

“嗯嗯。快坐到沙发上去，爸爸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车厘子。”李爸爸爽朗地声音让李嫣慧感觉很舒服。

妈妈把果盘往李嫣慧跟前推了过去，一颗一颗磕着瓜子。把皮放在了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姑娘，电影好看不？”

李嫣慧很喜欢吃车厘子，但价格太高，并不能实现车厘子自由。今天回家的路上，李爸爸和李妈妈路过水果摊。李爸爸心疼女儿直接搬了一箱回来。

李嫣慧看着那一颗颗如红玛瑙般闪烁的车厘子，口水都要出来了。拿起一颗直接整个放到了嘴里。一咬，甜甜的果汁在口中炸裂开。“好甜呀！”李嫣慧情不自禁地说道。

又想到妈妈问的事，回了句：“电影挺好看的。要不，我给你两买票，你俩去看一场。”

李妈妈感概道：“想来，你多大了，我就多少年没看电影了。唉，都不知道现在电影院是什么样子。”说着，李妈妈还偷偷瞟了李爸爸几眼。

李爸爸心领神会，立马附和道：“女儿，你给爸妈把票买上。爸爸也带你妈妈过过二人世界，重温一下恋爱时的感觉。”

李嫣慧看着一唱一和的父母，被他们的话逗的喜笑颜开。连忙应道：“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们。给你们买个最好的位置，让你们有最好的观影体验。”

李妈妈把李嫣慧搂过来，笑意满满地说道：“要不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呢。你看我们慧慧多么的细致。”

“那是。我们慧慧就是咱俩的贴心小棉袄。”李爸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嫣慧被爸妈夸的双颊染上了绯红。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李嫣慧将在小区和朱予墨说的话都抛之脑后了。她忽然觉得，如果就和父母一直像现在这样，不结婚也很好。

与此同时，秦西振家就显得十分安静。秦西振一人窝在被窝里面，看着小说。秦妈妈在厨房洗着碗，秦爸爸则在书房里写着书法字。家里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秦西振偶尔能听到楼上传来的嬉笑声，他觉得这才叫过年。不像自己家过年也和平常一样。

秦爸爸是一位大学教授，爱好就是书法，每日晚上必要写上一两个小时，否则浑身都不舒服。秦妈妈是个温柔、知性的人，说话声都是轻轻软软的，像江南女子。

朱予墨以前老是吐槽他，爱装高冷。事实上，秦爸秦妈两人时不时就会在周末和同事们出去玩，留秦西振一人在家。秦西振一个人在空落落的家里待着，想说话也没人和他说，慢慢的秦西振变得越发安静，不愿多说一句话。

秦西振想到那次去李嫣慧家里见到的李妈妈，和自己的妈妈相比，秦西振觉得李妈妈是一个爱说的人，他猜想李嫣慧家过年一定是热热闹闹的。此时，他真的有些羡慕她。

秦西振这样想着，又想到朱予墨今天种种奇怪的表现。他大概明白了，朱予墨完全就是防着自己过多接触李嫣慧。

书自然是看不进去了，秦西振把头埋在书里，闻到淡淡地纸墨香。这本书还是李嫣慧送给他的答谢礼物，今天，他才把它拆开。

秦西振有些恨自己，他恨自己为什么在感情上是一个“病人”，他原本已经说服了自己，坚定下来要试试。可现在，他又有点退缩了。

他想起朱予墨曾经给他说过的话，十分郑重地说出来的话。“秦西振，李嫣慧就是我朱予墨的亲妹妹。我了解，她没什么远大的抱负，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但就算是这样的她，也有一个一直想要实现的目标。那就是西北大学的考古系，我希望你不要成为这条路上的绊脚石。”

那个在秦西振印象里不太正经，嬉皮笑脸的朱予墨。那日说话时的样子完全和往日不同。

秦妈妈端着果汁进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儿子将头深深埋进了书里，双手抱头。以为是儿子不舒服，连忙把手中的果汁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拉秦西振。

秦妈妈语气急切地说道：“西振，怎么了？是不是头又开始疼了？要不要妈妈去帮你拿药。”

秦西振的思绪被杯子与柜子接触的声音打断，又听见秦妈妈急切的询问。秦西振抬起了头，眉眼低垂，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妈，我没事。就是看着书有点瞌睡，不小心睡着了。”

知子莫如母，秦妈妈一眼就看出来儿子是在安慰她。但又不忍戳破这个善良的谎言。把书从秦西振手里拿开，把果汁递过来。

“那就喝完果汁赶紧睡觉吧。”秦妈妈温柔地说道。

秦西振接过果汁，咕噜咕噜喝了下去。掀开被子，将杯子拿到厨房，顺手冲洗干净。又走到洗手间，大概洗漱了一下，就钻进了被窝里面。

秦西振将自己紧紧的用被子包裹住。屋里的暖气烧的很足，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冷。其实，刚才他路过电视柜时想去取药，但最后还是绕了过去。

他现在有些后悔，他应该吃药的，这样说不定就可以逃掉；他害怕梦到那个可怕的梦。

梦里

一个女孩拉住秦西振的胳膊，满脸泪痕，哭着说：“秦西振，我不懂，你以前做的那些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吗？可你为什么现在对我变得这么冷漠。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秦西振甩开女孩的胳膊，将被她拉扯掉的衣服整理好。眼神冷漠：“你没做错什么。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我先走了。”

秦西振抬头看见绿灯亮起，就拉着呆站在一旁的朱予墨过马路。女孩哭喊道：“秦西振，你不能这样对我。”

女孩身边的女同学拽着她，着急的安慰道：“安乐，我们回家吧，真的，我们走吧。他不值得。”

朱予墨看着眼前这个冷血的秦西振，他觉得好陌生，陌生的脊背发凉。人家一个女生哭的那么厉害，他不安慰就罢了，说话还那么冷冰冰的。

朱予墨明明记得，刚开始秦西振对人家这个名叫惠安乐的女孩关怀备至 事事以惠安乐为主。同学们一致认为秦西振在追她。还说两人男才女貌，都是学霸，很是般配。

可是，等惠安乐慢慢卸下她的骄傲，开始对秦西振好，开始以秦西振为主时。秦西振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冷眼相对，冷言冷语。

朱予墨还开玩笑说过，“秦西振，你这小子还懂得个欲擒故纵。”可今天，朱予墨明白了，秦西振不是欲擒故纵，就是单纯不喜欢了，厌了，恶了。

路上人来人往，很多路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这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有个家长模样年纪较大的人讥笑道：“这现在的学生一个个地都不好好学习，天天情呀，爱呀！一个女孩也不知道个廉耻，也不觉得丢自己父母的脸。”

被同伴拉着的惠安乐，觉得此话异常刺耳。不知怎么地就挣脱开了同伴的手。她今天脸已经丢尽了，她就想要秦西振一句话，到底是为什么。

一声震耳欲聋的刹车声划破天际，众人都静了下来。朱予墨反应快，回过头就看见惠安乐满身是血的躺在一辆大货车前。

朱予墨颤抖的手拉过秦西振，结结巴巴地说：“老秦…她…惠安乐…她…被撞了。”

秦西振转过头，错愕的表情变为震惊，脸上的血色消失的无影无踪。路过的大人第一时间拨通了120；惠安乐的同伴浑身颤抖的跑到惠安乐身边，哭声一片。

朱予墨拉着愣在原地的秦西振，过了马路，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女孩在ICU住了十几天，最终还是没挺过来。在大年初二那天凌晨离开了人世。

女孩的父母在学校当着老师的面狠狠地闪了秦西振几巴掌。失去独生女的痛苦，是作为父母难以接受的。秦西振没躲，就是静静地站在那，受着。他知道，这件事因他而起，他活该。

距离中考只有一个学期，秦西振病了。他噩梦缠身，精神状况每况愈下。熬不住了，就靠安眠药睡一晚。上课集中不了精神。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中考，他的中考成绩自然不算好。只能来到这一所全市排名不是很前的高中就读。

秦妈妈蹑手蹑脚的将秦西振的房门开了一条缝。秦妈妈看出儿子在发抖，她知道儿子又做噩梦了。

看着生命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流逝，任何人怕都承受不住。想起那个女孩，秦妈妈心里一揪，做为母亲，她对那个女孩的妈妈是愧疚的；可作为秦西振的妈妈，她是心疼儿子的。

秦妈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关上房门。转身，秦爸爸拍了拍秦妈妈的肩膀，无奈地说道：“走吧，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