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

伏禅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现下已经十月，萧瑟的秋风刮在脸上开始有些隐隐作痛。半长的头发被风吹起，露出脖子上的白色纹身，恍惚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令人厌烦的脸——金色的头发，特别娘炮的编发以及被头发遮住的右眼，是秦伽没错了伏禅想到他不由得“啧”了一声，“怪大叔。”

先前无意间从米津青吾的口中得知他已经有了对象后伏禅一下子昏了头跑到本地最有名的Gay吧，也就是秦伽的店里借酒消愁，顺便还连拉带拽地跟他们老板发泄了一晚上。其他的什么他几乎快忘了，唯独秦伽他印象格外深刻。

“伏禅？”

秦伽？伏禅闻声扭过头看着来人，果然是他。“喂，大叔你怎么在这？”

秦伽没做声扬了扬下巴，伏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瞬间没了声响。好吧，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秦伽的酒吧这里。

秦伽看他没什么反应就走上前一把搂住伏禅的肩，“进去坐坐？”

“我没带钱。”

“那就当我请你，”秦伽轻轻拍着伏禅的肩，“走吧。”

真是恶心，伏禅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乖乖的跟秦伽一起进到了酒吧里。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一楼中间的大舞池有人正在热舞，看模样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秦伽把伏禅领到个较为偏僻的角落后又和路过的服务生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笑着朝伏禅抛了个媚眼，说：“我还有点事，有事你喊我。”伏禅转过头没去理他，秦伽见他这个反应也没多说什么，走了。

秦伽走后没过多久刚才的那个服务生就端上一杯热可可，想来应该是秦伽刚才吩咐的。

“他当真以为我没带钱。”伏禅自己小声嘟囔了一句，目光逐渐被舞池里的人吸引。

舞池里那人卖力地扭动腰肢，坐在周围的人大声欢呼着，里面还夹杂着几声类似于“快脱”的语句。伏禅低头喝了口可可，正以为台上那人不会搭理时他却开始扒掉了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扔到台下引起一阵猿啼。

伏禅看到后冷哼一声，觉得无趣得很，正准备起身离开时被人一把拦住。他低头瞟到那人的啤酒肚，心里只想到两个字：油腻。

“时间还早得很呢，”油腻男俯身靠近伏禅，尾音还恶心的上扬着，“帅哥你现在就走啦？”

伏禅自然是没理他，转身准备从侧门离开，谁知肩膀一下子被那人给按住了，说：“价格好商量。”

“你觉得老子缺钱？”伏禅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藏在暗处的拳头默不作声地紧了紧。

油腻男依旧不识好歹地说着：“刚刚在外面你和秦老板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小子你怕是不知道秦伽他开無名酒吧的目的吧？要是识相的就感觉跟我走。”他一边说一边靠近伏禅，浓重的酒气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熏得伏禅有些作呕。

听见这话伏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就准备照着他的脸上揍一拳，拳头裹挟着凌冽的风将将停在那人面前。是被拦停的，不，应该是被抓住了。

伏禅疑惑地抬起头准备看看是谁这么多管闲事，结果头还没抬起来那人就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我来，你别惹事。”

是秦伽。

秦伽松开手走到那位油腻男的面前，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轻佻，伏禅现在听着却不觉得厌恶。果然是有对比才有伤害，他在心中独自念叨着。

“陈老板许久不见又富态了不少，一看就知道生意不错~不过您在这欺负小朋友就不太好了吧？”

“小朋友？”那人颇有深意地看了眼伏禅，咧嘴对着秦伽笑到，“秦老板真是有趣，哪家小朋友这又是染发又是纹身的？不过我看他估计是个雏……”

伏禅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秦伽给打断了：“雏？他可不是雏，我很早前就和他做过。”

语毕，秦伽微微弯腰笑着做出个“请”的手势，意思不言而喻。那位陈老板见状只好就这楼梯下台，扔下一句“下次再来”便挺着他的啤酒肚慢悠悠地离开。

“恶心。”陈老板前脚刚踏出無名酒吧的门秦伽眼里的厌恶就立刻翻涌出来，在伏禅的印象里秦伽一直都是笑面相迎，负面情绪突然毫不掩饰地展示出来让他不免有些担忧，轻轻喊了他一声。

秦伽侧过头看着伏禅，眼神里丝毫不见方才的厌恶，就好像他刚才看见的都是错觉一样。

“你准备走了吗？”

伏禅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回刚才的位置，说：“一个人待着没意思。”

秦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被他拖得极长，“你这是怪我没有陪你？”

伏禅别过头看向窗外，没回他的话。

“现在几点了？”伏禅依旧看着外面，并没有看一眼秦伽的打算。

秦伽也不在意，抬手看了眼表，回到：“快八点了。”

现在才不到八点啊……伏禅感叹到。气温下降天也黑的早，不知何时街边的商家、附近的居民楼里接连点亮一盏又一盏的灯，像天上的星星洒落到人间，無名酒吧被群星拥簇着，不觉间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颗星。

秦伽默不作声地看着伏禅的侧脸，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青吾’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说什么？”伏禅好像听到秦伽在说什么，扭过头望着他，后者只是摇头，岔开话题问到：“还要喝什么吗？”

伏禅冷哼一声，准备起身离开，秦伽一把抓住伏禅的手腕，风衣的袖口被他抓得有些发皱。

“你发什么疯？我明天早上有课。”

“对不起，”秦伽说着便松开手走到吧台旁问酒保要了把伞，拿着伞朝伏禅晃了晃，“外面下雨，我送你吧。”

秦伽表面上说着轻巧，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伏禅也不是看不懂脸色，点头同意了。

雨水顺着伞面“啪嗒”一声落到地上溅起个微小的涟漪后又消失不见，坑坑洼洼的水坑反射着月光，秦伽和伏禅并肩而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旁边小贩的叫卖声。

不知过了多久，伏禅突然转过身面朝酒吧门口，问到：“这个酒吧名字叫無名？”

“是啊。”秦伽说着也随伏禅一起转身面对着酒吧，他一抬头就看见门上的六条灯带，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人，除此外就只有角落里小小的一个门牌号，并没什么店名。

“怎么起了这个名字？”

这个问题早在伏禅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好奇了，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店名到底是什么，那时候他还想着为什么有人开店连个店名都没有云云。

“你是在网上看到这个酒吧的吧？”

伏禅不知道秦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这个店没有名字，网上传的各种店名都是他们自己瞎取的，‘無名’也只是认知度最广的一个罢了。”秦伽扭过头看着伏禅，猜到了他准备说什么，还没等他开口就自己接着说到，“我不想给这个店起名，顺其自然就好，和人一样。”

“顺其自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