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个人时的相处氛围常常会莫名尴尬，这多半是因为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怀揣着不好的念头。
KTV包厢的门很厚重，顾晓梦上前替李宁玉拉开，后者却伸手抵着门，示意她先进去。
“谢谢学姐……”
顾晓梦声音很小，倒不像她印象里那么回事了。
“哟，宁玉学姐来了啊，快快快，来坐。”
一行人立马让出了中间的那个位置，她不喜推辞，如愿落座。
而顾晓梦还是回到原本的地方，隔着两三个人，灯光闪烁时会看不见她的脸。
“学姐，今儿贴吧闹事了啊。”
那些夺人眼球的消息以更快的速度被一个新注册的小号撤销，但在学校里依然是传的风生水起。
“没事，可能有些人闲得多余了。”
冷冷的调子，听的顾晓梦心一沉，只好举起酒杯喝起来，以掩饰内心的慌张。
江芷坐在顾晓梦旁边，看着她将酒一杯杯喝下肚，眉头皱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可乐雪碧，乌苏啊，后劲很大的，你喝那么多干嘛？”
“江江，你别管了，我啊，在中国境内没喝醉过。”
李宁玉也听到这边的声响，她微微偏过一点头，看见顾晓梦半眯着桃花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还没看多久，身旁一个男生举着“The Riemann Hypothesis”的论文凑了过来。
“学姐，你帮我看看，我跟你一个系的——”
“娱乐时间不谈这些，但为了感谢大家的抬举，我给大家唱首歌好了。”
说罢掏出手机点了首歌，拿过桌上的话筒，坐在沙发上，挤在人群里，安静等待着前调。
“顾晓梦顾晓梦！”
“干嘛啊你又……”
受困意与醉意侵袭的顾小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学姐要唱歌了诶，我还是第一次见她主动唱歌！”
酒气一下子便散了，她注视着前方的大屏幕，正缓缓滚动着歌词。
是周杰伦的《最长的电影》。
我们的开始 是很长的电影
放映了三年 我票都还留着
冰上的芭蕾 脑海中还在旋转
望着你 慢慢忘记你
……
一直唱到有些高的音调，李宁玉的嗓音却总是低低的，像一个陷阱，一点点吸引着人沉溺。
“学姐，全能啊！”
人群又沸腾起来，掌声一片，华丽的词藻将人往天际捧。
李宁玉放下话筒，微微颔首，笑的客套又疏离。一行人又拉着她去玩摇骰子了，看得出来，她的耐心已经快到了极致，却还是努力的学了起来。
“晓梦，好看吗？”
江芷一脸八卦的凑近，顾晓梦吓的连忙回过头。
“什么好看不好看？”
“李宁玉啊，你不是一直在看她吗？”
“没有，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江芷瘪了瘪嘴，完全不相信。
“你喜欢她吧？”
“不是喜欢，是仰慕。”
说完后怕江芷又问个不停，还很坚定的补了一句：“木头一般的人，我才不会喜欢呢。”
十分钟后，聚会散场。
顾晓梦那些同学们有的对象来接，有的打车走了，但顾明章不放心，非让司机来送顾晓梦返校。
犟不过父亲，她只好乖乖站在路灯下等候。
李宁玉也是这时候走进她视线的，虽然刚刚大家分别时那人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看自己，这时见到她一个人时还有点吃惊的对自己点了点头。
“学姐，你等车吗？”
“不然呢？”
“那不如你跟我一起吧，坐我的车，很快就到了。”
她真是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脑子想到什么都能直接说出来。
“不用。”
“那我跟你一起走吧。”
李宁玉收回停留在手机上的目光，有型的眉头一皱，看起来不太理解。
“看你。”
真是惜字如金啊，这学数学的语言“白痴”！
顾晓梦磨了磨后牙槽，还挺不情愿的向着那人又靠近了些。
一辆黑色的SUV别克很快停在了两人面前，李宁玉核实了一下车牌号，冲她扬了扬下巴。
“走吧。”
只是一辆用来跑客的车，车内没有什么温馨的布置，甚至因为搭载过很多人，气味不大好闻，顾晓梦只好缩了缩脖子。
“学姐，加个微信吧。”
“晕车就别看手机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顾晓梦晃了晃手机，笑容甜美。
李宁玉也只是稍一愣，便把微信二维码调出来，递了过去。
添加成功后，她点开了顾晓梦的头像，信息里挂着她的电话号码。
“有些眼熟。”
李宁玉垂着眼帘，按熄了屏幕。
“什么？”
车后位的窗户打开，风声呼啸而过，顾晓梦没有听清。
“你的电话号码，有些眼熟。”
“怎么会呢，我们刚刚才加好友啊。”
说完心里便咯噔一下，早上注册小号时用了电话号码，不会被李宁玉查出来了吧。
她不是已经把常用IP地址注销了吗，还能追根溯源的话，这学数学的涉猎范围也太广了吧。
好在李宁玉仿佛真没那回事一样，只是点点头，以示默认。
车途有些远，顾明章听闻司机说没接到人，接连不断的给顾晓梦打起了电话，可她实在晕的过分，一张小脸卡白。
好不容易挨到下车，她正想给李宁玉道谢一声，胃里却猛的翻江倒海，身子也一阵发软，拽着那人的手臂就克制不住的吐了起来。
李宁玉：“………你没事吧。”
胃里空了后身子也不再沉重，只是此刻顾晓梦眼里已盛满了泪水，看着李宁玉那件一尘不染的衣服被自己搞砸，她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学姐……对不起，我宿舍近，你先来换件干净的衣服，那这件……我洗干净了还你吧。”
小鹿一样清隽的双眼，此刻落在女人那张辨不出阴晴的精致脸庞上。
“洗就算了，赔钱更好些吧？”
不识抬举。顾晓梦脑海中蓦然闪过这一行字。
算了，她又想。
也许是没错的，给她洗衣服是亲密行为，而她们的关系，更适合钱财交易。
“钱是吗？我有啊。”
女孩儿声音落寞的，像从远处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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