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翌日清晨，江子钰起了个大早。他细数着离开京城的日子。

几只小燕飞上枝头，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正冉冉升起。江子钰给小院里的花草浇了水，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与清静。

好在唐鸣赖床，无法大清早就来他身边喋喋不休。

江子钰独自一人时不爱绾发，他的青丝随意散在身后，身着一袭天青色的衣袍，却没有一丝阴柔，反倒为他增添了些谪仙之气。

然而，这惬意的时光没过多久，唐鸣便闯入他将军府，硬拉江子钰去游湖。唐鸣说是江子钰一走两年，京城变化好大。昔日的落雪湖畔恐怕江子钰再也认不出了。

江子钰只插了一根普通的银簪，不穿戎装的他眉宇间也透露出一丝清冷。

二人徒步走在街边，没多少人认得江子钰，只是他这幅好看的皮囊有些引人注目。

唐鸣冷笑一声，对江子钰说：“你这身行头倒不像个游湖的。”

一阵微风拂过，江子钰的身姿依旧挺拔，他瞥了唐鸣一眼，自顾自走着。

落雪湖畔果然变了模样，江子钰甚至有些陌生。他这两年在南郊见惯了飞沙走石，风声喧嚣，突然间就回到了歌舞升平的京城，江子钰好似还在梦中。

湖畔边有不少才子在吟诗作赋，女儿家坐在船舶中轻轻波动着琴弦。刹那间，江子钰竟觉得生活如此平静又乏味。

——

转眼，五日已过。

京城外，当他骑上铁血战马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竟无法形容。江子钰神色淡漠，头戴皇帝御赐的头冠，那头冠闪着寒光，衬得他整个人气宇轩昂。他莫名感觉，此次出行比往常多了一种东西，叫做期待。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从京城出发。唐鸣站在城门前，手中紧握着那支拂尘，就望着他们消失在暮色中。

周身的环境变了又变，越向西行景色便越荒凉。不知过了十几日，他们才行至西郊。

这里与偌大的京都城大相径庭。饥饿与破败充斥着难民们的生活。他们见是东燕国的车队，纷纷下跪。江子钰吩咐人将食物分给他们，难民们犹如猛虎一般争夺着。

江子钰看着这幅情景，微不可闻地叹了叹气。此次援救西郊，代价就是东燕国要求在西郊设立郡县。从此西郊族更名为西郊郡，西郊族族长改为郡主。这无非是一个小国被迫的归属。

他们继续向更西部继续进发。天气愈加的寒冷，草原代替了房屋。

草原的夜晚星空满布，江子钰下了马，四周没有任何人家，也没有燃起的篝火，安静得出奇。他停下脚步，微微皱了皱眉头。忽而，江子钰趴在地上，耳朵贴在地面。这一听，他便听见马蹄声踏的声音。江子钰马上紧张了起来，厉声说：“小心！”

夜间一阵冷风吹过，仿佛要将将士们割伤一般。果然，前方南郊族的千军万马向他们奔腾而来。

江子钰等人此行是为了施援西郊，哪曾想会遇上南郊的军队突袭。此时此刻，他们的军队与敌方军队力量悬殊，交战无疑是鸡蛋碰鹅卵石。而草原宽广，一望无际，他们正无处躲藏。江子钰快速上马，带领着将士们向西边逃去。

夜已深，此刻安静辽阔的草原上到处都是厮杀的声音。敌军将领冲锋陷阵，江子钰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他们快马加鞭，朝西边逃去。

朝阳从东方升起，江子钰隐约在朝霞中看到几幢房子。身后追杀的南郊军队没有料到他们如此坚毅，渐渐得体力不支了。

江子钰拖着最后一丝力气，带领仅存的几名士兵逃进了平房里。这时，他的士兵说：“将军，咱们把马儿放跑吧！这样南郊军就不会起疑了！”

江子钰却将战马整齐停在马厩，他咳嗽一声，道：“不可。南郊军并不愚笨。他们看战马不在，一定以为咱们已经弃马逃亡。前方就是丹国的地界，我国素来与丹国交好，他们料咱们会去丹国。”

士兵已经满头大汗，艰难地将战马停在马厩里。这时，管理马厩的老年人却发现了他们几人。老年人被吓得摔倒在地，定睛一看原来是东燕国的士兵，他见他们各个严重负伤，才大概猜到些什么。老年人连连跪下，操着一口不熟练的东燕国话，说：“参见东燕的大恩人们！参见东燕的大恩人们！”

士兵正准备前去将老年人扶起来，江子钰突然两眼发黑，昏倒在地。